半夜时分,几点雨落了下来,砸得窗棂“咚咚”作响。安怡举起烛火,走到窗前开了窗往外看。
天边一片漆黑,雨水特有的泥腥味夹杂着深秋特有的清冷气息迎面扑来,烛火微微晃了晃,安怡赶紧伸手护住烛火。
“姑娘,您还没睡?”兰嫂挑着灯笼走过来,压低了声音道:“有急病患。”
这个时候能找上门来的当然不会是寻常病患,安怡道:“是谁家的?人可送上门来了?”她是年轻女大夫,为了安全,通常半夜不出诊,除非是平日知根知底、或是比较特殊的病患,病情危重到不能移动非得她亲自上门的那种才会出诊,不然就只接将病人送上门来的。
兰嫂微笑着:“送上门来了。”
来的是她一直等的人。安怡恍然明白过来,匆忙走到镜前照了照,将梳子抿抿头发,再急匆匆地擦了把脸,在兰嫂隐含调侃的目光下垂着头往外赶去。
新开辟出来的诊室里灯火辉煌,柳七和崔如卿等人安静地陪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的谢满棠已经睡着了,面前还放着半碗馄饨鸡。
安怡的心软得如同一汪春水,怔怔地站在门前看着从未如此安静过的谢满棠。想到之前莫天安说他为了赶进京城,三天两夜没有睡觉,才抓到一点空闲就跑过去看她,而不是休息吃东西,还有伤在身,她却因为莫天安突然晕倒的缘故,都没来得及问他一声可吃过了,更别说为他做点什么。只能是猜着他一旦有空就会来寻她,便让厨房准备了他最爱吃的馄饨鸡,可他累到没能吃完就昏睡过去。
看见安怡站在门前,柳七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招呼崔如卿:“不是说你备了一桌好席的?还不前头领路?”
崔如卿笑着引路,小声和安怡报备:“什么都准备好了,姑娘只要吩咐一声即可。”
安怡定了定神,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既然国公爷有伤在身,那便先将人抬到榻上。”
柳七故意抱怨:“我还想着稍后来占了那张榻,混个囫囵觉,你却让他给占了,没有这么偏心的。”嘴里说着,手上不停,轻手轻脚地将谢满棠扶了起来。
谢满棠立时醒了过来,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有些迷茫地四处看了看,看到安怡,便清醒了几分,满足地朝她微笑起来:“我太累了,没听到你进来。”
安怡心里又酸又软又甜,语气温柔似水:“没关系,想睡就睡会儿,等会儿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