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安怡就被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声给吵醒了。门外少有的争吵声一阵高过一阵,安怡竖着耳朵听了片刻,知道是送饭的仆妇和看守的士兵起了纷争,安怡见当事的士兵不是太凶残,不至于闹出大事,便不去管,自去看望安老太和薛氏。
安老太服用了这两日莫天安使人送进来的汤药,病情平稳许多,只是人仍然糊涂,睡梦里喊的都是安保良的小名儿。哪怕安怡和她说起莫天安带来的口信,她也只是不信,认定安保良这是凶多吉少了。
薛氏憔悴了一大截,见安老太病成这个样子,倒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只管哭不管事儿,但多数时候也是呆呆木木的。安愉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大概是深知祖母和母亲都不可靠,安怡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稍有片刻看不见就要大声喊姐姐。
安怡想起自己小时候刚失去母亲时的惊慌无助,便很有耐心地将安愉带在身边,给他讲故事,教他认字写字认药背方子。再不然就是和看守的人提各种各样的要求,想方设法地和外头的谢满棠、崔如卿传递消息,尽自己所能地让家里人过得舒服自在些。只是奇怪得很,那两个人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门被人在外头敲了两下,有人恭恭敬敬地道:“安大夫,饭菜来了。”接着两个妇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当头一个妇人是熟面孔,后面一个妇人低着头看不清脸。安怡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今日吃什么好吃的?”
说到好吃的,安愉就眼巴巴地探长脖子看过来。
当头的妇人笑眯眯地道:“还真给您猜着了,今日有好菜。”言罢将身子侧到一旁,让后头那个妇人上前。
那妇人束手束脚地走上前去,抖着手打开食盒,露出里头精心烹制过的鸡鱼,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安怡,小声道:“安大夫,是我。”
她是都察院御史邱通的妻子。当初她怀了三胞胎女儿,产相凶险,险些丧命,多亏安怡妙手施针救了她母女四人的命,家贫不能养活孩儿,又是安怡把宝县主引到她家里,替她解了燃眉之急。这样的情分,不能不记。
“孩子们都好?”安怡看着害羞的邱太太,有些意外的笑了。当初她让崔如卿挑选了邱家作为棋子以期日后对付田均,本是有意为之,只是经手之后便竭尽了所能,没想到邱家果然记情,居然敢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