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臣等再去五皇子寝宫问问去-----”主官嗫嚅道。带随从逃也似地即时离开。
“欺软怕硬”“平地好起土”历来是人世间的痼疾,民间如此,朝廷上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内务府主官明知拔移菩提者为四皇子,但慑于周贵妃的淫威,不得不嫁祸于没有亲娘的五皇子。
次日上午,内廷乾清宫,光宗皇帝正在“审问”五皇子朱由检。“请父皇明察秋毫,儿臣实是冤枉。”朱由检跪地申辩道,“儿臣清知菩提神树,为您老虔敬心爱之物,好不容易从遥遥数千里外运回,经父皇亲手栽培;爱屋及乌,儿臣百般爱护犹恐不及;又何敢或忍心擅自拔移?”
“老五啊,父皇也知你并非好惹事的孩子。”虽为“审问”,但作为父亲的光宗帝,先虽严肃些,后却态度转缓问道,“你道‘神树’非为尔拔?但朕问你:你是否对它挺好奇?且经常去光顾?有人看见昨日傍晚,‘神树’丢失前你还在御花园‘神树’跟前;这又做何解释?”
“请父皇明察:因菩提不是北方常见之物,且又是佛家尊崇的‘神树’,对其心爱好奇者宫廷内并非儿臣一人。”朱由检再次为自己辩解道,“就说昨日傍晚,前去御花园接近‘神树’者,也非儿臣一人;儿臣走后还有来者------”
“哦!哪么晚了还有人去干啥?”光宗惊异问道,“老五,你倒细说说看,究是何人前去?”
“是------还是不说了吧。都是自家兄弟-----”朱由检欲说又止。
而正在此时,早从内务府听到消息,了解到事情真相的太子妃张嫣,知道坏事又是周妃的小儿子,四皇子朱由机所为,却要嫁祸于五弟由检。事不宜迟,为防止其母周妃,先堵目击证人宫女小蔓之口,并将菩提藏匿,便提前一步将小蔓控制,对其陈述厉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小蔓实不堪周妃母子的动辄喝斥打骂,且早存离意却又不敢提出;经过太子妃一番热诚教育,当即同意“出庭作证”,并提供了周妃母子藏匿菩提处所。当人证物证备齐,张嫣便连夜写好一道,“揭穿菩提树被拔移真相”的上疏奏章。接到儿媳奏本的光宗帝,当即命内务府开庭审理“菩提树丢失案”。
次日一早,在内务府议事厅,对御花园“菩提树失窃案”的审理正式开庭。说是“开庭审理”不过打个比喻,实际仅算个小型会议,即便如此,皇上也很重视,“开庭前”光宗帝就早早坐在了隔布帘的议事厅一侧。内务府主事担任“主审官”,两边也站了些兵丁太监。“庭审”开始,主审官也煞有介事命道:“内务府秉笔太监,请本案相关人员进场。”站立两旁兵丁亦煞有介事呐喊一声。随即,便见在内务府秉笔太监引领下,“涉案”人员:四皇子朱由机,其母周贵妃;五皇子朱由检,其嫂、太子妃张嫣等相继入场,并各在“原”“被”告席位坐下。
“周贵妃,太子妃两位娘娘,老四,老五二位皇子,”主审官站起,首先向原被告席深施一揖道,“禀承皇上谕旨,今日开庭审理‘御花园菩提树被盗案’;敬请各位理解臣的不恭;还请相信臣因职责所在,定会秉公执法,不偏不倚。”于是,他便首先简略陈述了前一天傍晚,内务府轮值太监,发现御花园菩提树被盗,随便沿着路上树根土粒一路跟去,却到咸和宫内;原疑树被四皇子拔去;但遭周贵妃反驳,并提供五皇子常去关注菩提树的事实;现因事涉二位皇子,菩提树丢,究为何人所为?
保护宫内财产,系内务府职责所在,审清事实真相,还无过皇子清白,亦为维护朝廷清誉,故奉上谕,正式开庭审理。“现请当事人或相关亲属提出辩护词,以供本庭做为佐证,协助尽快查清事实真相。”主审官最后启示道;尔后左右看后又郑重问道:“哪位先予陈述?”主审官介绍案情后,原被告双方,相互对看一阵,但却谁也不愿率先发言,生怕讲话稍一不慎,被对方抓住把柄。
“主审官,既然原被告双方都不愿率先陈述;但为尽快弄明事情真相,请允本宫做为亲属,先提供一些与本案密切相关证人证言。”太子妃适时要求道。“太子妃娘娘请讲。”主审官点头准许道。于是,太子妃便简略陈述了自己调查事实真相,最后下结论道:“大量事实证明:前日傍晚御花园擅自拔移菩提树者,正是四皇弟由机所为------”
“主审官,你既言秉承谕旨坐那儿位上,可不能偏听偏信,胡下结论。”周贵妃一听对方指认儿子,当即忍耐不住,站起要挟主审官道,“太子妃是五皇子亲嫂,她的证言,庭上不能采信。”
“好,主审官,既然周贵妃娘娘,说本宫系五皇弟亲嫂,证言不能采信;如此说娘娘亦不准备为四弟辩护;双方权力对等,本宫没有异议。”太子妃诡秘一笑道,“那么,请问贵妃娘娘,你宫中人的证词你总该采信。”
“那当然!”周贵妃迫不及待表态道。“那就请主审官通知现场目击证人宫女小蔓出庭作证。”太子妃颇含深意扫周贵妃一眼道,“小蔓既是您咸和宫的,又系现场目击证人,你可不会反悔吧?”于是,小蔓进庭后,在太子妃热诚目光鼓励下,终于道出了“御花园菩提树被盗真相”------
“听了小蔓当庭证言,又亲见内务府兵丁,从咸和宫取回证物——菩提树后,周贵妃母子,即时似跑了气的皮球,当场瘫软在地。”现今信王府议事庭。信王及时总结道。“既然周贵妃本宫侍女小蔓,已将其证死,她母子亦供认不讳,那内务府可该秉公处理了?”如玉迫不及待问道。“那究竟是咋处理的呢?”
“本王前边不已介绍过?父皇因对此案关心,提前也在现场隔帘坐着吗?”信王神秘一笑道,“尚未等担任主审官的内务府主事发言,父皇便强忍不住,当即掀帘而出。突见皇上现身,众皆匍匐在地,连呼‘万岁,万万岁’。‘尔等平身!’父皇威严地道,‘皇四子朱由机不听朕训,肆意妄为,擅动神树,其罪不轻;但念尔尚年幼,孺子可教,罪在其母。周妃,汝可知罪否?’见父皇当真动怒,周贵妃姨娘,即时吓得浑身瘫软,爬在地上不敢抬头,神经似地,口中不停念道:臣妾知罪,知罪------父皇又大喝道: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还想当皇后主政六宫?因便当场下旨道:皇四子朱由机,少不学正,罚国子监内作文10篇,师傅验收合格,方能过关;周贵妃罚俸半年,以观后效。”
“古语讲‘赏罚分明’。”如玉心急插话道,“犯错说谎的四皇子和周贵妃既已受罚,而受委屈的王爷您和主持正义的太子妃娘娘,应受安抚奖赏才算合理。”
“卿别急嘛,心急喝不了热稀饭。自然还有下文。”信王笑道,“父皇随又下旨道:‘皇五子朱由检,深懂朕意,学有所成,身受误解,不急不怨,应予奖赏;太子妃出于公心,查案有功,亦应奖赏。交礼部着办。’”
“这还差不多。”如玉轻松一笑,由衷赞道,“看来先帝光宗皇帝还不失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