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又来了!刚刚批评过你,身为王府特使,嗣后要经常接触,俗话说‘熟不拘礼’,礼多反会敬而远之。”信王善意批评道。“你刚说皇嫂没有架子,平易近人,‘英雄所见略同’,本王没有异议。那你快说说,她除赞本王识才爱才外,其他还说了什么?”
“因为形势遽变,时间紧迫,娘娘随便简略谈了朝内当前政治局势;着重说明皇上颁布那道关于‘天下大事,由阁臣和厂臣们看着办,不要烦朕’谕旨的真实意图;无非是要让朝堂内,某些别有用心阴谋篡权人来尽情表演。当全部掌握了他们犯罪证据后,好最终一总收拾他们。”如玉兴致勃勃道,“吾观皇后娘娘,虽忝为女身,仅管理后宫,实却具治国参政阁僚大臣的文韬武略。不仅对时下朝廷形势分析认识鞭劈入理,且更对应变策略胸有成竹。同为女人,我总认为苍天对人不公,似娘娘这等雄才大略,若为男身,定为治国重臣;鼎力辅助皇上,又何愁叛国权奸难除?大明不能中兴?”
“徐卿仅与皇嫂初步接触,看到的仅是她平易近人,和治国韬略聪明才智的一面。”信王坦诚道,“做为女人,她还有博大的胸襟和爱憎分明的品格。本王同皇兄一母同胞,先父光宗皇帝身体不好,先母后又薨世得早,我弟兄从此便相依为命。宋明相包拯曾将其嫂称‘嫂娘’;可以说本王亦是皇嫂一手抚养大的。俺称她嫂娘亦不为过。”于是,信王在如玉的好奇请求下,便动情地讲述了,皇嫂张嫣出身历史,人生经历,及自己是如何在母亲般皇嫂,精心呵护照拂下长大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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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张嫣出身于原北宋国都汴梁城的名门世家。其曾祖为万历年间进士,官授翰林院学士;其父张世翀当年在京师国子监读书时,同本王故父皇光宗帝,既为同窗又系挚友,还是先父皇的内阁摄政;故两家爱好结亲,最终成就了皇兄由校与现皇嫂张嫣一桩美好姻缘。”信亲王充满敬意地首先介绍道,“由于家学渊博,使皇嫂从小便受到良好家教;其父虽笃信儒学,但却对儒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教条深持异议。虽因受皇制局限,不能如愿送从小就表现天资聪明,勤奋好学的爱女进国子监读书;但却在家不辞辛劳亲教亲授,倒也最终如愿以偿将女儿培养成了优秀人才。”
“原来皇后娘娘本人,亦曾是儒家酸腐教条的叛逆者,所以初见臣妾便觉相见如故。”听了信王对其皇嫂出身与经历的介绍,如玉恍然大悟并欣喜地道,“看来她老人家亦愿臣妾步其后尘,将来做一个像她那样,辅君报国的女阁臣。”
“哈,哈!皇嫂岂止是希望?实际上早已在你转呈本王的懿旨中就明确提出,让你辅助本王顺利接班,嗣后成就我明朝中兴大业。”信王含情脉脉道。随又将皇后懿旨交对方手上,颇富深意道:“爱卿自己看看吧,所谓让其‘辅助’本王,究竟什么意思?”如玉接过皇后懿旨,心跳加速,面孔潮红,背过身去,匆匆看过;尽管早有予感,亦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当真事至眼前,仍不免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臣妾看不透娘娘懿旨内中含意。”如玉边含羞瞥一眼信王,边撒娇地重将皇后懿旨交还对方。
“尽管皇嫂有此旨意,本王亦深慕爱卿早有此意;但考虑朝廷眼下形势,为顾全大局,我们还须暂忍一时。”信王认真解释道,“时下还需将卿做为储备人才;他日本王继位主政,再正式加封爱卿。不知卿意如何?”
“但凭殿下决断。”如玉点头应道,“臣妾倒更关心皇后娘娘,当年是如何慈母般呵护照拂幼弟的。”
“本王刚才说过,当年母后患病早逝,周贵妃娘娘主政后宫;她跟前有二哥由枢,三哥由格,四哥由机;天下母亲都向自己孩子,似为古今沿俗,周氏亦不例外;你别看她当父皇面勉强做个样子,背地里却时时欺负当时年尚幼小的本王。”信王愤愤然道,“吃和穿原本是御膳房和内务府统一安排的;但到了内宫,周氏却暗中支使近侍宫女,贪他宫之物,归于自己。还时常泡制‘冤假错案’。遇有本王同其亲儿发生矛盾冲突时,她反在父皇哪儿来个恶人先告状。虽父皇一向深知本王人品,才开始亦并不信;但告状次数多了,何况又有‘枕头风’吹着,即便再公正的父皇,亦不得不信。于是,便出现了,常常受害有理的本王,却受处罚责难;害人且无理的二、三、四哥,反受袒护奖赏。”
随着信亲王的动情讲述,在唯一的听众如玉眼前,仿佛出现以下画面:秋去冬来,天气骤冷。在明王朝宫廷内务府,各宫侍女都在排队领取新棉衣。幼年的朱由检跟在侍女蓉姐身后,刚领到新衣,正向居所雍和宫走,站不远处的周贵妃,就支使本宫侍女硬将对方新衣夺走,却塞给自己手中自家旧衣。
又是某年夏季,宫廷大内书苑。幼年的朱由检,正拿一本故事书看,其四哥由机,不由分说,上前抢在手中快速离去;由检悄然跟去,乘对方不备,突又夺书在手;二人正发生争夺恰被走来的周贵妃看见,不仅当即帮儿子夺回了书;又去光宗帝跟前告状;光宗训斥五子由检------
“既往文学书中写到宫廷妃嫔,或民间姨娘,总是反面形象;我还总认为作者有失偏颇。”听信王讲自己受害经历,如玉深有感触道,“如今亲听王爷幼时所遭欺凌磨难,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贵为皇家尚且如此,岂况普通百姓家乎?但臣妾就不明白:王爷既身为嫡子,亲兄又系太子,就甘心受周妃娘娘及其子相欺?”
“那时皇兄虽贵为太子,但因无意从政,每天都忙于做他的木制玩具,哪还有闲情过问他事?不过本王受周妃娘娘及堂兄欺负,也仅只是早几年的事,到皇嫂张嫣进门,一切都大有改观。”信王充满感情回忆道,“虽俺在心中曾叫她过‘嫂娘’,但那只是感恩的表现。事实上她较俺大不了几岁年纪,也许称姐姐反倒合适。而皇嫂对俺的那番情意,远超出同胞姊弟。”
“看起来王爷嗣后该时来运转。”如玉终于放心地松口气道。“有太子妃亲嫂在身后撑腰,您又是皇上嫡子,任她哪位贵妃亦再不敢欺负于您了?”
“皇嫂刚进宫时,一向持宠骄横惯了的周贵妃,见长媳弱不禁风的样子,才开始并没将她放在眼里,不仅照欺负本王不误,还要在分配生活用品及判断是非上故伎重演。那时奶妈客氏趋炎附势,遇事亦往往站周妃娘娘一边,扮演助纣为虐角色。”信王先恨恨然解释;随却舒口气道:“但她们那里料到,自己从此便遭遇了强劲对手。前边说过,皇嫂虽为女身,却具男子秉性气质,标准外柔内刚。一连发生的几件她们狼狈为奸欺负本王的事,不仅在皇嫂哪儿当场碰壁,最后还遭父皇训斥;有了几次失败教训,从此再不敢明欺负俺。给俺印象最深的是两件事。一是那年夏天,京都和宫廷里,突兀间发生了虐疾;其严重程度可算得上绝后空前;比如说头天某人早上感觉头烧发冷,伴随着周身发抖,大白天睡觉亦做噩梦;到中午便极快地传染给其他多人。此状况当即引起父皇重视,发话让内务府疾速发药防治。也就是内务府在给各宫配发防治虐疾药品时,周贵妃再次暴露了害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