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那里话来?吾大明系文明礼仪天朝,您贵为六宫之主皇后娘娘,臣妾等再忙,大礼岂能荒废?”沈贵妃诚恳道。“再说哩,阿哥公主自有奶妈带着,吾等又有宫女伺侯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何忙之有?倒是平日独处深宫,寂寞的慌,前来坤宁宫陪姐姐说说话,反能释解愁闷呢。”
“是呀皇后姐姐,您一向待人谦和忍让,平易近人,妾等可愿同姐姐多接触了。”张贵人暗瞟一眼李才人,两人同时含沙射影道:“不像某些人,只不过在‘贵’子前面多了个‘皇’子,便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总是高高在上不同凡人搭话;什么好事全想占完;封了皇贵妃还要女官;既往还不独霸皇上,隔三插五还放皇上,到其他宫去瞧瞧阿哥公主,可自本月开始,却同皇上行走不离。白天以什么‘内廷参议’名义一直赖在乾清宫里,还个个夜晚把持着皇上不放,不是让皇上翻绿牌去她毓庆宫,便是她直去乾清宫侍寝。哼,真够霸道呢。”
“张贵人妹妹,都是自家姐妹,话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沈贵妃当即劝阻道。“后宫妃嫔为给皇上侍寝,争风吃醋,虽然自古常有,但传扬出去终归影响不好。再说哩,皇上继位不久,百业待举,又图强中兴,肩上担子的确太重,虽有阁臣百官协助,毕竟还有距离。玉妃近在咫尺,且身为女官,还有理政能力,有她在身边分挑皇上肩膀重担,吾等可专心育儿教女,又有何不好?你没读过李清照的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皇上来咱宫多少都是咱的夫君,孩子的父皇,何在乎那三夕两晚?”
“是呀,是嘛!历来朝廷后宫事最敏感。咱可不要因自家争风吃醋,传扬出去,让那些帮闲文人闻到气,给你再编一出‘明宫飞燕’。”田皇后亦直率相劝道。“哀家了解,咱皇上可是位最要面子的人,谁若给他捅了乱子,后果可想而知。再说哩,哀家了解,咱这位皇上原本就不是个重视儿女私情的人;听说近段又忙于制定《崇祯朝十年发展规划》,虽少去姐妹们宫中,也请给予理解吧。”
一来慑于六宫之主皇后压力,二则听传,崇祯自召开“清算魏党政策兑现宽严大会”后,人气直线上升,为认真筹划《崇祯朝十年发展规划》的确是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男女情事,即便他最爱的玉贵妃徐如玉,亦长时未翻其牌子,更未宣其入乾清宫侍寝。田皇后一心礼佛,尘念早无,沈贵妃原本体差,想望更低;张贵人、李才人在事实面前,亦乖乖偃旗息鼓。一场眼看欲起的后宫风波,未掀起便被平息。
正如其他妃嫔所了解的,原本个性中,重情轻性的崇祯帝,尔今又有《十年发展规划》中兴大业身心充斥,愈发无意于男女之事。即便他一向最爱的玉贵妃徐如玉,因其内廷参议职责所在,每天在他眼前晃动,亦然难挑起他的兴致。好的是徐如玉,天生是个重精神,轻情事的阳刚女人,亦并不计较他的情“冷淡”;只要能同其共研政事,也已将儿女私情早置一旁。
崇祯突又复原为“工作狂”后,首先便苦了六部三司官衙主官,除完成本部司正常工作外,还被严格要求每日坚守主官岗位,随时奏禀“规划组”所需,有关部司提供的相关情况数据。这无疑虽没用绳却将这些主官们,硬拴在岗位上了:既不能随便离岗借出外考察之名,去国境外观光旅游;亦不能瞅空闲同谁人合夥做生意赚外快。
而被抽“规划组”的官员也并不轻松,因每到晚上,这崇祯帝反而更有兴致,总不时将他们宣召来乾清宫夜夜加班。要求他们对宏伟蓝图反复修改。幸好这些被宣召前来的官员,大多履新不久,同他这位皇上一样,更多正处激情燃烧年纪,能被皇上宣召进宫,便深感十分荣幸;尔今又要自己参予朝廷“十年发展规划”总体设计,这是多大的信任,多高的荣誉! 因此,每当看到崇祯两眼放光,便不禁设道:“啊,火烧得正旺呢!”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也毅然决然投了进去,心甘情愿陪着自己的有为主子一起燃烧。众年轻阁员均有着高学历,不少人还系有关行当的专家内行;一捱来到宫里,勿庸交待指点,便能当即进入工作状态;且能对各cdp数值进行沙盘推演,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只是苦了在旁服伺的那些太监们,小兴子还好,人年轻精力旺盛,虽连连熬夜尚能支撑;那些年纪稍大的,早就哈欠连天,一个个昏昏欲睡。嗨,也难怪呀,太监嘛,激情早被阉割了。然而,当君臣们正干得起劲,一场兵变,突然间将崇祯从遥远的蓝图那里,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之中------
这无疑是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接到辽边宁远守军,“士兵因讨欠兵饷,被逼哗变”的紧急奏报后,原本对筹划《崇祯朝发展规划》,对本朝前程一片光明,正踌蹰满志的崇祯帝,突兀间似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一颗已燃之七、八十度滚烫的心,却猛然间降到了冰点。多日来被朝野大好形势,业已治愈的偏头痛病,骤然间又复发了。经太医诊治又服过药后,他躺在乾清宫内室龙凤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间,辽边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及大理寺审判魏党亲信、原兵部尚书霍维华时,所献供词中情况,重又浮上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