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以后若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明白的。我本不是有心隐瞒,只是担心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他坐在桌子旁,神色安宁,语气平静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更添了几分怀疑。
"我,其实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如果我不知道你去哪里,我会担心你的。"她忙整理好情绪,解释道。
"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何必如此呢?莫非你我之前还有过什么过往?"王梓宁试探道。
"过往?"楚霏蚺立刻掩饰道,"哪有什么过往,哪有。只是,嗯,公子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只是觉得与公子一见如故,不由自主想要关心罢了。"这话无疑已是另一种形式的表白了,她却很坦率地说了出来。
她说得没有顾忌,王梓宁听的时候神色也很坦然,微微一笑,过了一会儿,道:"小冉姑娘这样真诚的个性,倒是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当初她把我送到南山毒后那里治伤,以她的性格,若非有万分紧要的事情要做,她断不会弃我而去的。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一切可还安好?"
"你说的是,难道是......"楚霏蚺听闻这话,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虽然自己现在用了叶小冉这个假身份,但是毕竟还是楚霏蚺,她实在没想到他会牵挂那个如此丑陋的自己。
她一时心神荡漾,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难道是什么?小冉你莫非认识我的那个朋友?那么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王梓宁紧接着问了一句。
"没有,我不认识那姑娘,我刚才只是,我只是猜想那一定是公子很看重的朋友。"她忙抹去眼泪,镇定地说道。
"是的,那天晚上,她本可以扔下我独自逃生的,可是她不愿意,她宁愿与我同死,这样的女子,我怎么能够忘怀呢?"王梓宁感叹道。
"我虽然和她不认识,但是她送公子来治伤的时候,我倒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的样子可真把我吓到了,公子你不觉得她的容貌可怖吗?"楚霏蚺见状,也不疑有他,索性借此机会问问他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看法,究竟对自己是什么心意。若是自己本人向所爱慕之人问询对自己的印象,总是比较难以启齿的,可是现在用这假身份来问反而自在多了。
王梓宁于是很自然地回答道:"她单纯善良,没什么机心,尤其是在那样的危急时刻她不愿意丢下我,反而舍命救我,在我看来她比世间绝大多数女子都要美好,至于容貌,美丑从无定判,反正,在我看来她真的很好。"
楚霏蚺在一旁听后,呆若木鸡,眼泪一直不停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想到之前自己以小人之心猜度他,实在是可笑至极,内心不由惭愧万分。
王梓宁见她许久不言,便问道:"小冉,你怎么了?你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呀。我刚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房间,我回房去一下,等会再来。"楚霏蚺勉强控制情绪,捂住脸转身奔了出去。
等到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王梓宁轻轻用指节扣了一下桌沿,低声叹道:"小冉,楚霏蚺。小冉,楚霏蚺,这名字难道是巧合?是了,刚才这番试探,听她的语气情绪,实在疑点重重。"想到这里,他心念一动,早餐也不吃,便走了出去。
楚霏蚺回到房间哭了一阵,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跑到王梓宁房间来找他,却不见他在房间里,心里立时有些慌,赶紧往客栈前厅的方向跑去。
到了前厅的回廊时候,她远远看见王梓宁正站在回廊尽头,似乎正和店小二交谈着什么,还不时做着比划。
她满心困惑地跑了过去,店小二已经离开了,独留下王梓宁立在那儿,神色郁郁。
她忙打招呼:"王梓宁,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刚才你和店小二说什么呢?"
王梓宁仿似梦中惊醒一般,神色很不自然地回答道:"我只是跟店小二问路,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总得把路径打听清楚才好。"
"这样呀。那我们回去整理一下行李吧。"楚霏蚺深知王梓宁为人细心,又记起昨晚的事,心道他大概是着急要去找他的母亲了,所以问路也很正常,如此一想,自然也不疑心什么。
王梓宁尾随着楚霏蚺回房去,神情也似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安宁。
他们俩整理好行囊,就和店老板结了帐。接着楚霏蚺便扶着王梓宁走出了客栈。
他俩刚走没多久,店小二便一脸欢喜地拿着一片金叶子来和店老板邀功了。
"老爹,您瞧金叶子哩!是真的金子哩!"小二兴高采烈地捧着金叶子说道。
"你小子哪来的金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少打客人主意!说,是不是你偷的?"店老板打了一下小二脑袋,训斥道。
"谁偷金子来着!是那个穿着锦衣眼睛看不见的公子哥给我的。"
"他凭什么给你金子呀,人家钱多得没处使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金子太多,说不定就是金子太多没处花呗。您说奇怪不奇怪,他竟然让我给他描述他身边那姑娘长什么样子,还问得很详细,多高个儿,怎么打扮,眼睛眉眼什么的。都看不见还在乎人家长相干啥呢?"店小二说道。
店老板抓过金叶子藏进自己袖子里,道:"就问这个就给你金子?"
"我给他描述完后,他说让我千万别和那姑娘说起,说等他们结完账离开店了我再出来。老爹,您说怪不怪?怪不?还好那姑娘丑得很有特点,很好描述呢。"店小二纳闷地摸摸脑袋,说道。
楚霏蚺原本很自然地一路扶着王梓宁,走了几步,王梓宁却微微腾出了手,说道:"小冉姑娘,我可以自己走,你不必扶着我,现在我伤已经痊愈,功力复原,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完全凭借感官感受外界一切的,你不必如此。"说完,便甩脱手,往旁边退开一步。
"可之前我不是一直扶着你好好的吗?"楚霏蚺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从客栈出来以后,她就觉得王梓宁有点怪怪的,又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有种直觉。
他却只冷淡地回了句:"现在我自己可以,不必了。"然后就兀自向前走去了。
楚霏蚺吃惊地看着他,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他却真的走得好好的,跟个正常人无异。难道他的眼睛好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昨晚她在屋顶上听得清清楚楚,他中的毒连神仙也解不了。
看来他的伤好了以后真的完全可以正常地生活,即使眼睛失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对于这个男子,她此刻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与倾慕。
"喂!等等我,别走那么快!"才一晃神的功夫,王梓宁已经穿过人群走出很远了,楚霏蚺忙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