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凝眉道,“既然老爷夫人都说二小姐不曾出门过,那应当不是同染上瘟疫的人接触过了……”
“只是……二小姐也绝无可能碰到带有瘟疫的东西呀。”
纪云豪道:“可都城并无瘟疫,天子脚下,若爆发瘟疫,朝中怎可能如此静悄悄的?”
“这一点说来,小人也弄不明白了,不过前些日子小人倒是听说,瑞台好像出了几起瘟疫。”
“因那地方控制得当,没有蔓延开来,也就没有被当作一桩大事。”
“瑞台?!”纪夫人身子一震,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瞪向了大夫人。
“大姐,你好狠毒的算计!我芙儿躲过了你的毒果子,你竟又想要借瘟疫来夺了她的命!”纪夫人忿恨道,此前隐忍半点也无。
指尖直直地指向大夫人,一口牙齿几乎咬碎,“若我芙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要妄想一个人独活!”
“婉儿!”老夫人有些嗔怒地扫了一眼她,话里仍是隐隐有些偏向大夫人。
“红云不会是做出那种心狠手辣之事的人,大夫都还没能确定芙茵到底是被什么染了瘟疫,莫要先急着怪责红云。”
纪夫人一怔,滚烫地眼泪点点低落,“母亲,芙茵可是您的孙女呀!”
“你莫要着急,芙茵是我的孙女,她病了我怎可能不着急?”
“只是你也不要因为一时着急,就胡乱推断。若真是有人诚心要害芙茵,一旦察出来,别说你不会轻饶了她,我也绝不会轻饶了那个人!”
“娘,婉儿既是心里有了疑虑,你便让人将那两件衣裳拿出来看看。”
“是否有动过手脚,让大家看一看,心里不就清楚了么。”纪云豪开口道。
“老爷说的是,妹妹心里既然对我有所怀疑,那便让丫鬟把衣裳拿出来吧。”
“我的确不曾做过什么手脚,也不怕让人来查看什么的。只希望真相大白以后,妹妹不要再怀疑我了。”大夫人神态恳切道。
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这种气度,这种沉稳,才是纪府主母该有的才是。
很快,纪芙茵的两件衣裳便被青梅捧了出来,一众人都用熏过艾草的帕子遮住口鼻,细细地翻弄着那两件衣裳,却是一丝端倪也无。
“婉儿,你看,这不过就是两件簇新的衣裳。”老夫人开口,话语里已经隐隐有了责备。
“我不信,我不信!”纪夫人抓起衣裳,双手一扯,瞳孔登时扩大开来,“这衣裳……是被人穿过的!”
“妹妹,说话可要有凭有据,这衣裳从挑选料子再到裁剪缝制,都是我一个人亲力亲为。”
“明明就是一件刚做好不久的衣裳,怎的就成了被人穿过的?”大夫人底气十足地回道。
纪夫人冷笑,用力地将衣裳缝合的位置扯开,摊开到自己面前。
“若不是有人穿过的衣裳,这另外的针眼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处被烧过的痕迹,新料子?”
“谁会买一块脏了又满是洞的新料子!你分明就是想法子拆了瘟疫之人的衣裳,又给了我的芙儿!”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是什么?!”大夫人面色一颤,这衣裳,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让我瞧瞧。”老夫人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那块快要被扯破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夫人,“红云,你竟然真的做出这种事!”
那衣裳缝合的地方,明显可以看出是由大了的旧衣裳裁剪过后,又改制成的新衣裳。
袖口压在里面的一处布料,还有一粒被火星烫出的焦洞。
纪府都有专门侍弄火盆的丫鬟,那火星怎么也不可能溅到小姐穿着的衣裳袖口才是。
大夫人一瞬间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就像是融进了碎冰一般,扎的人浑身刺痛……
被算计了,她竟又被算计了!
她只想到让人证明自己送去的衣裳没有“添加”过什么,却没有料到纪芙茵竟使了瘟疫这一招,又将衣裳改成了这个样子!
现如今,就算自己说那衣裳不是自己亲手所做也来不及了……
光是周姨娘同翠姨娘,还有自己送衣裳那日,纪芙茵院里的丫头们……可都是铁证啊!
“咳咳,咳咳……”
一阵辛苦的咳嗽声忽然传了过来,纪芙茵房间的窗户被落玉从里面推开了。
纪芙茵靠在床上,身子努力地撑起来,苍白蜡黄的小脸上,两行凄楚的清泪蜿蜒而下。
“大娘,女儿做错了什么?女儿并不是故意要撞破你贪走女儿银票的事情呀……”
“大娘,女儿待你当亲生母亲,为何母亲却要对女儿如此狠毒?!女儿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