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便要点上那灯笼,也很是奇怪了,那灯笼竟是一百个也点不着,没有光亮的小巷子里如何能作画呢?我也只得作罢。”
听到到,纪芙茵又纳罕道:“那你这画又是怎么一回事?”
“二姐姐莫急,正要说到了。他见我失落,又见我带去了画,便说让我将自己的画给他,先去有光亮的地方看一眼,若是入得了他的眼,他便愿意将他真面目视于我。”
“我听他谈吐,是个极谦和温雅之人,便将画给了他。”
“不曾想,就在展开那画的时候,人便突然乱了起来,好多人跑了过来,将我们两个给冲散了,我当时一着急,竟撕破了这画……”
纪芙茵闻言,即刻便明白了,叹息道:“你所说的,应当就是六皇子同那刺客出现的时候吧,当真是可惜了。”
“也没什么的,或许这次我与那画师就是无缘,等下一次庙会,说不定就会再见着的了。”
纪灵茵笑了笑,只是那温婉清雅的笑容中,那抹一闪即逝的落寞却没有躲过纪芙茵的眼睛。
纪灵茵虽说极爱这些,却也不至于为了没有见到一个无名画师的画作,而这样失落才是。难道这其中,她还有什么隐瞒着自己的事情?
纪芙茵心下虽然生出几分狐疑,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安抚了纪灵茵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洗过了热水澡,冲去了满身的血腥味,纪芙茵躺在床上,眼睛阖上,即刻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的安稳,纪妃茵却不停的在房间内踱步了大半个晚上,除去焦虑的话,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很好奇六皇子现如今的安危,除了纪芙茵一人。
经历过前世的她,对这场暗杀的结局再清楚不过,赵洛之应当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这一夜,除了不停踱步,却急的一点法子都没有的纪妃茵,还有另外一人也辗转反侧了整晚。
皇宫之中,赵洛之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身体虽有些疲累,却始终不得入睡。
只要他的眼睛一闭上,眼前即刻便会浮现出一道女子的身影,那女子双手执剑,目光冷峻,转头过来时,唇角一滴殷红血迹,像极了一颗魅惑妖娆的朱砂痣。
“纪芙茵……”
赵洛之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两道英挺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处。
那个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恭顺的,冷笑着的,抑或是手握短剑干脆利落杀掉敌人的,又或者是那面容灿若春花,对那人微笑着的……究竟哪一个,才是那真正的纪芙茵?
次日,日上三竿之时,听闻赵洛之来到府中,纪妃茵脸上倦容一扫而空,即刻便重又梳洗一番,等不及他来,便急急地迎了出去。
过了片刻,仍是不见人来,纪妃茵有些沉不住气,便动身去到了前厅。
从前厅的侧门绕进去,还不到走到正厅,便听到了赵洛之的声音,妃茵心头一喜,正待走出去,岂料却在听到赵洛之道出的那句话之后,通体冰凉。
“昨夜见二小姐似是受了伤,当时身有不便,未能看个仔细,回去之后,心中不免挂念,这才清早便来了府上,还望没有打扰到纪大人才好。”
纪妃茵顿住了脚步,挂念?!他竟然说他担忧纪芙茵的安危!
躲在帘子后面,纪妃茵目光有些狰狞,她倒要听听,他究竟还能说出多少,对那纪芙茵挂念的话来!
纪夫人的脸上即刻露出感激的神情,温言道:“多谢六皇子殿下的关心,芙儿她没事,有谦儿那孩子同她在一处,应当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纪云豪即刻也明白了夫人的意思,也笑笑道:“自从芙儿同谦儿的亲事定下来之后,谦儿待芙儿当真是百般呵护。”
赵洛之目光微微一动,面上却自始至终带着一抹谦和的微笑。
“哦?原来二小姐已经同顾公子定了亲事,恭喜纪大人,这可是一桩好姻缘。”
“唉,倒也算不得十分合心的。”纪夫人笑着,闲言道,“虽说看起来样样都是好的,只是做妹妹的嫁在姐姐之前,终究是有些别扭。”
纪妃茵闻言,精神更是紧了十二分,纪夫人这样问,无疑就是在隐晦地同他探寻,究竟何时才能将自己迎娶过门。
先前虽说自己曾在纪芙茵面前,说他今年冬季定会将自己风光迎娶,可那也只不过她凭借二人之间的对话揣测出来的罢了。
想到这,纪妃茵身上又是一寒,六皇子他虽是每次都应承道,说是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可却从来不曾提起,究竟是何时!
连一个具体的期限都不曾有过的承诺,如何又算得了承诺呢?
就算他一次次的给了自己承诺,可若是他永远都不提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迎娶她,那这期限……岂不是就要一直拖下去了?
纪妃茵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安地跳动了起来,她紧紧扯住帘子,目光死死的黏在赵洛之的脸上,只想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