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佰春愣了愣,见欧意如那副冷漠的神情,又想起大师兄喝醉酒那夜说的话。
大师兄说他没见过欧意如失常,施佰春明白像欧意如这样一个冰雪般剔透的人将自己放入心里过就已经过于难得。想过一回以后,施佰春释怀地笑了笑,也没太在意这人拿剑指她的事。
“我也是那天在玉雪山庄才知道,原来我家金蛤蟆大师兄的本名叫做皆如萧。天地良心,我施佰春骗神骗鬼也不骗你,你看,他那剑伤口还在,”施佰春将衣领拉开,露出半寸长的淡红剑痕,再说道:“那日要不是师兄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你给砍裂成两半,让我认出他来,现下叫施佰春的傻子可能已经在奈何桥排着等候孟婆汤了,哪还有命站在这里和你这大美人说话呢!”
“……”欧意如盯着施佰春的眸子,只见她眸里了无怯意,神情坦荡没有一丝隐瞒。
视线移落至施佰春胸口的伤痕上,欧意如忍不住压上那道口子。
施佰春眉头一皱,胸口一缩,疼得咬牙。
欧意如没肯让施佰春躲,他用力按了上去,仿佛是想确认伤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人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这个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是不是真的……
力道之重,直叫施佰春愈合的伤口活生生迸裂开来,渗出血丝。
那日施佰春中剑又被欧意如掳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的心不晓得为何竟多日悬着静不下来。
后来探子传来消息,说皆如萧将她暴尸荒野,尸首最后还被野狼叼去,他不知为何,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从来未曾如此惦念过一个人,这种心思相系的滋味令人十分不好受。
人死了,现下好了,不用再想着她了。
但是为什么胸口却又反复疼痛,每夜毒发的时候想她那双春水盈盈的美丽眸子,便再也没有睡意,只能睁着眼直至天明。
后来,他决定将她寻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会任血衣教那些人留着她,纵使一根头发也不行。
或许见了她的尸首,胸口的痛就会淡去。
他真的这样以为。
但就在这时探子回报她没有死的消息,他心里震惊得简直笔墨无法形容,就像原本注定失去的稀世奇珍又将重新回到手里一样,胸口的鼓噪令他整个人成天坐立不安,只想着……只想着……只想着这回一定不会再弄丢这个人了。
绝对不会再丢了……
后来原本回到京都的他连伤也不养,立即命人将她劫出,而自己则快马驰下,日夜不停兼程赶路。
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同事。即使派出的千万精锐死得只剩一个,但这个人还活着,他见到她了安然无恙,那就好了。
他听见她说:“我施佰春骗神骗鬼,也不骗你。”
她还活着,还能从嘴里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会笑,还会眨眼。
那就好了。
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