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李长治,上元节那日,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灯。阿爹阿娘带着小娘子们在茶楼坐着,我带着天宝,太子领着你一起去给她们买花灯。”
“走半道儿,天宝想要街对面的兔子灯,人实在太多了,我便让小太监抱在原地,同你们一道儿等着。你信誓旦旦的说会替我看好天宝的。结果呢,我一回来,你和太子回了宫,天宝却没了?”
晋王被他吓了一跳,抬起下巴,“有刺客,小太监死了,人又太多,天宝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我和大兄这么多年,也很自责。”
长乐公主更是惊讶,这么多年,这三兄弟都守口如瓶,从来都没有说过天宝失踪的时候,魏王是不在她身侧的,只有太子和晋王在。
“那刺客来得可真巧,偏偏等我不在的时候,偏偏只弄丢了天宝,你和太子都无事?你说我自导自演,还不知道是谁自导自演呢!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不是故意把天宝扔下的吗?”
晋阳双瞳猛的一缩,大吼出声:“你莫要冤枉人!”
“我冤枉人?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你和太子那时候对着天宝做了什么事,自然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只恨自己平日不苦练武功,挤不过去抢回天宝,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太子残害亲妹,让她流落他乡多年,还装出一副纯良的模样。这样的人当君主,你服吗?我不服。”
“他明明答应过我,要把天宝留下来的。我从来没有为天宝争过任何事,阿爹不给她封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宝就是她的封号,她身边的下人只有吴麽麽一个奶麽麽,还是因为晋阳不吃她的奶,才给了天宝的。我可有为她申诉过一句?我只想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嫁人,这么点小事,你们都容不下吗?”
“她才刚学会说话,我教她的便是君君臣臣,温柔恭顺,不可忤逆犯上,我都已经想好了,日后要把她嫁给一个怂包,不敢纳妾,不敢造反,也不上进,只要对她好就行了。为的是何?为的就是她长大了对太子没有半分威胁啊!”
“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可是你们呢?”
崔九站在屏风后听得直点头。
没错啊,某就是不敢纳妾,不敢造反,也不上进,只对天宝好的怂包啊!
所以魏王哥哥,某就是你心目中妹婿的最佳人选啊!
可是你小时候到底教的啥啊,阿俏为何一点都不温柔恭顺……
崔九想着,又不由得为阿俏年幼之时受得苦感到心酸不已,生在帝王家有啥好的,还不如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儿,有爹疼有娘爱。
他想着,拉了拉阿俏软软的小手。
那次在知味记,魏王给阿俏吃薯蓣的时候,他便起疑心了。
他同魏王相识多年,一起吃过的饭不知凡凡,怎么可能不知晓他不能吃薯蓣。那么巧合,阿俏也不能。
他当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贺家有贺知春贺知秋两个女儿,除了脖子上那块玉佩能够证明知秋是天宝外,还有别的证据吗?
根本就没有,全靠贺余两张嘴。
万一,万一他有别的想法,把原本挂在知春脖子上的玉佩给了知秋呢?
谁是天宝还不一定呢!
魏王既然拿薯蓣试探阿俏,八成年幼之时天宝是不能吃薯蓣的。
他觉得知秋的性情不像是他的阿妹,反而知春很像,人都说三岁看到老,虽然多年未见,可让一个跟猴子似顽劣鲁莽的人,变成一个胆小多疑之人,也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试探,魏王知了,他也知了,阿俏根本才是所谓的天生帝命的天宝公主啊!
可是贺余为何要弄一个假的公主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