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有些唏嘘,到底如今的崔九,不是上辈子的崔九,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人若是没有真正的遇到那个坎,很有可能压根儿想不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就像是你以为自己能为他去死,说不定刀架到脖子上的时候,只想跪地求饶。
正是因为人性是如此的飘忽,世间才有了那么多的悲戏剧,有了那么多的背叛与悔意。
想那么多又有何用,等真遇到了,便知晓了。
若是这一世,崔九还同上辈子一样,她一定啪的一耳光打醒他,不管怎么样,也要查个清清楚楚,死个明明白白。
但唯一让她稍微有些慰藉的是,或许上辈子的那个孩子,当真是崔九从族中抱回来的吧。
崔九站起身来,压了压贺知春翘起的一撮头发,可是一压下去,又弹了起来,一压下去,又弹了起来。
他原本想要安慰贺知春的,他其实很喜欢孩子,看他带元豆就知晓了,但是阿俏他不能生。
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一大半欣喜若狂,魏王把阿俏委托给了他,贺余也认可了他,他只要来提亲,阿俏就是他的人了。
崔贺氏。
可还有一小撮地方有些疼。那日他同贺知春一道儿抱了元豆,夜里回去便做了一个臃长的梦,梦中阿俏为了他生一树的孩子,那棵需要三人才能环抱的大树,都快要被他们一家子给压垮了。
贺知春不晓得崔九的思绪已经跑偏了,她何时说过自己不能生了?
她只感觉崔九的手在她的头上动来动去的。
“不是说不能动手动脚么?”
“某那说的是陆寻。”
“那你还真是宽于律已,严于待人。”
“过奖过奖。某就在这里,阿俏可以随时动手动脚,就是动口也行啊,毫无怨言。”
两人怼着怼着,就忘记之前要问的那些事儿了,等墨竹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热闹的一幕。
“小郎,奴给你梳头。”
崔九点了点头,贺知春见自己的头发也被崔九弄乱了,便招来了木槿,让她也给自己重新梳一下头发。
墨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给崔九整理完毕,阮麽麽一瞧,忙不迭地将二人赶了出去。
心下暗怪贺余一个糙老爷们当真是不讲究,就算崔九日后要娶阿俏,那也不能让他来小娘的院中呀!就是见客的小厅,都不行。
主仆二人出了门,崔九才一下惊觉起来,“阿俏的闺房长啥样?有什么缺的么?”
墨竹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的没敢抬头。”
崔九大失所望,“某忘记瞧了。”
待崔九之后,贺知春便忍不住时不时的往门口张望,上次陆寻贺家借住,知秋都立马就知晓,赶了过来。
今日他上门来提亲,街坊四邻都瞧在眼中了,没有理由她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