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枪打!”等敌人的大刀队离山顶五六十米的距离时,张孟华的驳壳枪首先打出了一串子弹。
“乒!”“乒!”“乒!”一排步枪的齐射像一串鞭炮同时点响了,登时,跑在顶前边的大刀队倒下了一片。
“上啊!弟兄们,拿下这山头,每人赏五块大洋!”胡保大喊着,其他的赤膊大汉连头也不低一下,一股劲地猛往山上跑。
“手榴弹!”张孟华喊着。
“真是恶鬼托生的,呸!”王二田将大枪往山石上一放,拧开了两个手榴弹,同时拔出了弦,还放在耳朵上听了听手榴弹那股子滋滋发响的声音,才抡开胳膊甩下去。
正好敌人跑到山顶前边三二十米,这一排手榴弹全部在敌人群里开了花。这次,赤膊“勇士”们真的嚎叫起来了。从来他们打仗没吃这种苦头。按胡保和所有大刀队看来,凭十几年的闯荡江湖,只要排上这种队形,只要齐声喊叫,不论是和川军或黔军拼命,不论是打苗史官家,更不论是欺侮“蛮子”,对方没有不跑的,这次和红军交锋,说起来是头一回,却吃了这么大的苦头。胡保红了眼,双枪一甩,一连串子弹打到山顶上,朝手枪队喊着:
“冲上去啊!每人十块大洋!”
几个大汉从地上蹦起来,扬着刀就攀上了山顶,恶狠狠地朝趴在山上的红军奔来。
张孟华抡起枪就是一梭子,边打边嚷:
“盯住山下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赤膊大汉顺着山上的草丝滚过来,滚到张孟华后边不远,一个打挺,翻起身子,扬刀就扑过去。
“好小子!”王二田顺手一枪,那家伙晃荡了一下,仍然是双手握刀,连刀带人朝张孟华扑去。
“指导员,后边!”王二田蹦起来,刚喊了一声,敌人的一枪打中了他的胳膊,他吭哧一声,咬住了牙,朝那个赤膊大汉扑去。
一切都只是一闪的功夫,张孟华听见身后边沉重的喘吁吁声音和带着风的扑过来的声音,连忙往边上一滚,就看见一个赤膊人连人带刀扑到山下,连脚步都没有站稳,就滚下山去了,紧跟着又有一个也扑倒在山上,张孟华急忙扶起他来,正是王二田。王二田胳膊上流着血,看着指导员没出事,便趴在地上,朝那个还在翻滚的尸体笑着说:“这狗日的,一点人味都没有!”
“你受伤了,下去!”张孟华低声地说。
“小事,敌人太多,我能顶住。”王二田用左手拔出一颗手榴弹,咬开了盖子,咬出了弦,顺手就甩了出去。
这时,山上山下的仗打猛了。敌人的手枪队已经接近了山顶。虽然在一排红军的不断打击下,一个两个一片一群地伤亡,只是这群家伙至死不退,硬是往上猛冲。敌人的手枪队也是不善,子弹多、枪法准。一排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张孟华的胳膊中了子弹,他趴在山石上,咬住牙,一声不吭,只是不停地射击、射击!他边打,边看着剩下的十来个红军战士:有的战士负了伤,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就朝敌人冲过去。有的战士拉开了手榴弹弦,还等一阵再投出去,使得离自己不远的敌人遭受更大的杀伤。尽管是这样,敌人已经接近了山顶,而且,有十几个敌人已经爬上了山顶。后边的敌人还在不断地涌上来。
“齐射!”张孟华吃力地移动着胳膊,朝这群上来的敌人射击着。王二田和其他的战士也在射击。可是,敌人又从另外的地方攀登上了山顶。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突然在张孟华的身后不远响起了机枪声。
李冬生带着全连冲来了。李冬生双手端着机枪朝敌人猛劲地扫射,战士们像一条条猛虎下山,迅速扑过来。
“打呀,同志们!”张孟华极为兴奋了,他打出了一串子弹,就一头栽在地上。李冬生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叫着:
“指导员,指导员!”
张孟华扬了扬头,睁开眼看了看李冬生,笑了笑,喃喃地问:
“守住了?”
“守住了!”李冬生说,“大队已经从山间通过了!”
“好……极了……”张孟华又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