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颇觉无奈。
她和白熹成亲之后,连着生了五个女儿,白老太太因此对她十分不满,这些年来只要见了面,没有一回不挑她毛病的。这不,才好了没多大会儿,又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了,说白玉茗这个庶出的女孩儿畏畏缩缩的不大方。
“是媳妇的不是。”沈氏知道白老太太的脾气,不敢为自己辩解,忙站起身,低头认错。
白老太太神色不善,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是要长篇大论的教训沈氏了。
白玉茗头皮发麻。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让沈氏当众受了这番责备,沈氏不记恨她才怪。但若要反驳白老太太呢,那也未免太不明智了。白老太太这辈子太过顺遂,未嫁时父母娇宠,婚后丈夫爱重,老年时儿孙孝顺,她的威信不容置疑。
白玉茗巴掌大的小脸蛋上浮起忐忑的笑容,“祖母,孙女在路上生了病,还没大好,故此比平时虚弱了些。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啊,七妹平时落落大方,仪态极佳。”白玉莹忙附合。
“小七这是生病了啊。”白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些。
白玉茗用仰慕的眼神望着白老太太,“祖母,太太在光州素有贤惠持家、相夫教子的美名。太太逢人便说,是祖母您教她这么做的,故此光州的夫人太太没一个不知道您的,都对您万分敬仰呢。”
“真的么?”白老太太脸上有了笑模样。
“必须是真的。”白玉格和白玉茗一样,调皮起来极调皮,该拍马屁的时候却也毫不犹豫,忙笑道:“我娘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全是您老人家教的好!”
白老太太心花怒放,叫过沈氏,握了她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老婆子的福气了。”
沈氏受宠若惊,“能做娘的儿媳妇,是我的福气才对。”
白老太太把沈氏好一通夸,又命人把她的曾孙子、曾孙女唤了来。
陈氏的儿子宝哥儿五岁,程氏的女儿珠姐儿两岁多的样子,不要人抱,迈着小短腿自己走路,口中不停“啊啊”的叫着,稚拙可爱。
这两个孩子一进来,沈氏和白玉莹哄着他俩玩耍,厅里热闹多了,也温馨多了。方才的那点儿不愉快,一丝影子也不见了。
白大太太和陈氏、程氏婆媳三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看不出来,二房这个庶出的小丫头很机灵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得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
老太太何许人也,向来眼里不揉沙子的,竟也被个小丫头哄住了。
雍王府的点心师傅不错,细腻甘美的红豆沙和厚郁酸甜的玫瑰甜酱混匀做馅,面粉和鸡蛋、白糖做成酥皮,美味可口。
白玉茗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和莫染霜聊天,“姐姐,光州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呀?”
莫染霜一笑,“除了覃御史的案子,别的没有什么。”
白玉茗咬着点心,晃荡着脚丫,很开心的样子。
知州家如果丢了位七姑娘,一定是新鲜事。莫染霜根本不提,可见这件事并没发生。算算日子,沈氏、白玉莹、白玉格应该已经去过明因寺了,一点风声没有,那应该是白府没声张。
不声张是对的。
但白玉茗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一则要和父母家人团聚,免得他们担心;二则真的阿弃常常在外流浪,但也时不时的会回明因寺的小屋睡觉,如果真的阿弃回去了,那白玉茗的身份岂不败露了么。
白玉茗盘算着脱身之策,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我师父埋在后山,我每天要到她坟前陪她说说话的。我好几天没去见师父了,师父一定以为我出事了,她在地底下也会不安生的……”
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一湖春水般,这会儿委屈的想哭,水波盈盈。
莫染霜虽畏惧赵戈,见了白玉茗这可怜的模样也心软了,承许她道:“见了世子爷,我再替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