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对轰之下,郑家战舰损失惨重,荷兰主力舰却只是轻微损伤。
一艘排水量500吨的三桅盖伦帆船而已,荷兰自称三级战列舰,其实在欧洲根本排不上号。就这玩意儿,已经让郑芝龙的战舰抓瞎,只能靠数量和人命去堆下来。
“咻咻咻!”
郑芝龙的坐舰冲上来,竹制火箭推进的纵火器,朝着荷兰主力舰发射燃烧物。
连续发射几次,全部引火失败。
必须说一句,相比起料罗湾海战时,郑芝龙的战舰质量提升很大。但是,郑芝龙也变得更犹豫了,他明明有两艘大鸟船,却不愿投入激烈战斗,害怕自己的两艘宝贝被击沉。
原因很简单,郑芝龙是一个海盗,内部有无数派系,而且许多属于半独立状态。
他必须保住自己的两艘大鸟船,否则的话,压不住麾下其他海盗。
专为对付荷兰人而打造的两艘大舰,就这样迟迟不亲自动手,导致前方对战荷兰巨舰久攻不下。
“轰!”
“米德尔伯克号”的舰首重型加农炮,连续开火六次之后,直接将拦在前方的郑家战舰击沉。眼见己方战舰慢慢沉没,其余海盗竟然不敢堵住缺口,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重炮命中的目标。
荷兰主力舰就此冲出包围,而海盗们干脆绕开这个大家伙,凭借速度优势跑去围攻其他敌舰。
双方边打边跑,海战持续三个小时,进入深海区之后,郑芝龙终于下令停止追击。
“呕!”
广州水师统领万邦彦,海战打完之后,竟然开始晕船呕吐。
回来清点战绩,郑芝龙非常兴奋:“俘虏六艘贼船,击沉一艘贼船(探险船),还有一艘贼船触礁沉没,我军只损毁大小战舰三十四艘。三五年之内,红蕃鬼都不敢再闹腾了。”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万邦彦感到不可理解,我方联军将近三百条船,设计伏击对方二十七条船。
自己损毁三十多艘,只俘虏敌军六艘,敌军触礁沉没一艘。其中有三艘被俘获的敌船,还是澳门岸防炮击伤的。
简直打得丢人!
郑芝龙笑道:“万兄弟,海战跟内河水战不一样,跟你们大同军打陆战就更不同。红蕃鬼的战舰坚固、火炮凶猛,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红蕃鬼的战舰,拢共只有三十多艘,这次损失了七艘,等于损失将近四分之一。六年前,红蕃鬼损失三分之一战舰,可是直到现在才缓过来。”
万邦彦立即换上笑容,拱手说:“多亏郑将军指挥得力!”
“哈哈,打残了红蕃鬼,南洋再无海盗敢闹事。走,咱们去广州喝几杯,这里交给麾下处理便可。”郑芝龙心情畅快道。
万邦彦安排一番,便陪同郑芝龙去喝酒,晚上回到住处立即写信。
他在信中对赵瀚说,郑芝龙这个海上霸主,根本名不副实,毫无雄心壮志可言。
另外,万邦彦请求赵瀚,下令多多在广东移栽橡树。他向葡萄牙人打听过,欧洲那边建造军舰,往往采用树龄八十年以上的橡树,还要经过十年以上的木材处理,造出的军舰远超杉木军舰。
百年海军,造船的材料就要一百年。
橡木和柚木,都是顶级造船材料,但在中国沿海很少可以见到。几百年后或许很常见,但那大部分都是从国外引种的,明末的中国非常不好找。
中南半岛倒是很多柚木,分布于后世的缅甸、泰国、老挝那一片。
而且,用柚木来造军舰,比橡木军舰更优质。
这一场海战,把万邦彦彻底打醒了,他损失了一艘新会船、三艘乌艚船,幸好能分到俘虏的三艘荷兰战舰。
赵瀚收到这封信之后,立即下令采伐麻栎,翻山越岭给广州那边运去造船。
这是一种中国本土橡木,而且木质顶级。但能用于造船的,树龄至少得七八十年,基本只能在深山老林里寻找,运输成本将被拉得非常高昂。
至于澳门攻防战,没啥悬念。
海战一打响,登陆作战的荷兰士兵,一个个全都傻了。他们的船正在撤退,而他们……老子还没上船呢!
一千多荷兰、日本、马来士兵,本来正准备进攻炮台。眼见海战打响,而且炮声越来越远,指挥官立即下令后撤。
“轰轰轰!”
在炮台的轰击之下,在守军的追击下,撤退很快变成溃败。
不要指望这些人的士气,一群薪水不够养活自己的荷兰陆军,一群被雇佣来抢劫的日本浪人,一群半奴隶性质的马来土著。他们的战斗素养,比大明官兵好不到哪里去。
十六年前,被澳门守军俘虏的荷兰士兵,为了活命,竟然恳求改信天主教。
天主教,新教,彼此被视为异端,为求活命也是拼了。荷兰陆军不但战斗力堪忧,而且他们的信仰也很成问题。
当然,葡萄牙人也好不了多少。
由于葡萄牙国王盘剥太甚,很多在印度的葡萄牙人,直接改信绿教和印度教……
“这里还有一个!”
新西兰的发现者、澳大利亚的测量者,35岁的阿贝尔·塔斯曼,他的那艘探险船被击沉。好不容易游回岸边,迎面就是一群澳门守军冲来。
作为荷兰新教徒的阿贝尔·塔斯曼,非常干脆的举起双手,用葡萄牙语大喊:“我是天主教徒,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