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锬掌握的厢军扩军到了三千人,其中有两千人也驻扎在那里,另有一千人随着韩锬驻扎彭水,算是萧诚的亲兵。
而最为关键的是,那里才是黔州现在的经济中心,钱,在那里!
大量的银钱,物资,都在向那里倾斜。
因为萧诚准备在接下来便向罗殿鬼国动手了,所以他要积蓄足够一场大战所必须的银钱粮草。
“签判,您总算是回来了!”一进门,天南军统制王文中已是叉手抱拳,恭而敬之地向萧诚行下礼去,说起来,萧诚现在的这个签判品级可还比还上他这个统制呢!
不过呢,在大宋,一向是文贱武贵,更重要的是,王文正一向是一个识相的人,绝不会以品级来判断一个人的实力。
而萧诚,无疑是向他展示过实力的人。
别说萧诚如今是穿着红袍子的五品签判,就算他只是一个穿着青袍子的判官、参军,王文正也会恭恭敬敬的。
与大宋其他地方比起来,在黔州的王文正,对于实力为王这句话的理解,绝对要比其它地方的人理解得更深刻一些。
因为以前黔州下辖的那些羁縻州一直在践行着这一真理。
谁的拳头大,谁的话便有道理。
羁縻州的主人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朝廷也是不理会的,了不起就在一纸诏书的事情嘛!这些年来,王文正见多了这样的事情。
“王统制,快快请坐!”从大案之中堆集如山的卷宗之中抬起头,萧诚满脸笑容地道:“统制先坐,且待我批完这份卷宗再来与你说话,哎,马知州这个上司可真是不体恤下属,自己去躲清闲了,却把这些多如牛毛的事务全都甩给我一个签判,也就是我年轻听话,换个人来,只怕早就卷铺盖不干了!”
王文正当然知道这是一个笑话。
不过这个笑语还真的就不好笑。
黔州知州的大印,就在你身边的那个大抽屉里吧?马亮是生是死他不知道,但是呢,他的结拜兄弟的下场可是摆在那里,差点被眼前这个看起来知颜悦色的签判扒皮拆骨,最终留下一条命来,可也差不多被萧诚吓破了胆。
“马知州一向懒政!”王文正笑道:“他是上升无望便瞎混日子了,签判却是年轻有为,自签判上任以来,黔州的变化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这一点,王文正倒是没有说假话,他是真心佩服眼前这个人的手腕的。
马亮以前是真没事。
也就彭水、黔江两地归他管,而且这两地还都是有正儿八经的知县的。
哪象眼前这位,上位之后,短短的时间之内,便把几十个羁縻州收拾得服服贴贴,不服气的,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复或者将要付出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黔州的领地,一下子扩充了几十倍都不止。
以前都是各地自行其是,现在却都要将具体的事务报在这里来,可不就公务繁忙了起来吗?
“咱们当下属的,可不能非议上司!”萧诚笑着站起来,“前两日我还去了马知州的微熏山庄,那满坡的红枫着实让人心旷神怡啊,马知州啊又胖了不少,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马知州就是会享福!”王文正也是哈哈一笑,他知道,这是萧诚在向他暗示,马知州活得好好的呢!
“还过上几个月,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到时候我带王统治去微熏庄院与知州一起泡温泉,那滋味可是舒服得紧!”
王文正心中一跳,他可不想去微熏庄院泡温泉,他相信,现在马亮马知州也绝不想在那里泡温泉。
“末将可没有马知州这样的闲情雅致,末将就是一个粗人,跟下头的那些混球们一起光着膀子用雪搓澡更痛快一些,泡温泉只怕会将末将泡出病来。”王文正陪笑着道。
萧诚大笑,这家伙是在暗示自己,他跟麾下将卒们的关系好着呢!
说得也是,这王文正在控制军伍方面还是有一手的,他在天南军之中还颇得人心,拥甭不少,要不然萧诚早就请这家伙也去微熏山庄泡温泉了。
快一年的时间,李信也就收买了三分之一的人而已。
好在这家伙人聪明,也识相,将就着也能用。
“统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来找我是什么事?”指了指案上的卷宗,示意对方自己事很多,萧诚道:“开门见山说事。”
王文正往萧诚坐着的地方转了转身子,正对着萧诚这才陪笑着道:“签判,上次不是行文请州衙这边再划一笔银钱去天南军吗?一直没有回音,所以末将便来问一问。”
“王统制,按照朝廷规制,黔州的确有供养天南军的义务,但是我不记得州衙还欠你们的银钱啊,不管是饷银还是其它四时补贴,萧某人上任之后,可是全都付得清清爽爽了的。”萧诚疑惑不解地看着对方。“王统制,地方上不欠禁军的银钱,这在大宋数百个州中,能做到的也不多吧?咱们黔州是个什么光景大家都知道,为了凑齐你们的钱,我可是吐了血的。”
这个时候,王文正才想吐血呢!看着对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他苦笑起来。
是啊,萧诚一文不差的拨了钱,这的确让人无话可说,以前马亮主政的时候,欠钱是常事呢!但那个时候,马亮是真没钱。而现在嘛,萧诚是有着大把的钱。
萧诚不欠天南军的钱。
但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在彭水,还驻扎着另外一支军队呢!
还是一支厢军。
厢军过去是干什么的?是给官员们站岗放哨下苦力的。有什么战事,他们是给正规禁军运辎重送粮食的。
禁军都还分个三六九等呢!
可不管是那一等的禁军,谁瞧得起厢军?
但这事儿在黔州就颠倒过来了。
这支厢军的待遇,与天武军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当然,在天上的那一个是厢军。
全新的盔甲,全新的武器,一年四季衣服各四套,拿着的饷银是天南军的一倍,这还不算,夏天他们刚刚发了降暑钱,这冬天还没有到呢,烤火费又已经发下去了。但凡是个节日他们就发钱发物资。
现在走在街上,那些小商小贩对待这些厢军可比对待天南军的正规禁军们要热情得多,因为便是这些人也知道,厢军有钱啊,禁军都是穷鬼啊!
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外地人是极少的,大家都是拖家带口,以前没的别,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可现在有了比较,这怨气自然也就出来了。
凭什么厢军比咱们的待遇还要高啊?
这怨气慢慢地积累起来,已经到了非得要解决的地步了。
而且这怨气也慢慢地汇集到了统制王文正的身上。
肯定是因为领头的无能,或者是得罪了新来的签判才变成这样的结果嘛?没看到统制的结拜兄弟,都被签判给收拾了吗?
当然,这些传言的背后有没有其它的黑手,王文正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查了。
他只知道,这件事情他要是不解决,天南军搞不好就要哗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