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来高去的那几人,领头的正是南楚苏州道大剑庄的人。大剑庄庄主虚怀若二品修为,在苏州道苏州一地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把大剑半人多高,舞起来居然泼水不进,颇为厉害。
虚怀若年近八十,近些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好在徒弟孝顺,听闻武当之事,便想去武当求一枚丹药,无论付出什么都不在意。
徒弟孝顺不假,孙子却是不怎么争气,三十来岁不过从三品的境界,偏偏贪财好色,不思进取,平日喜欢装高手糊弄人,给大剑庄惹下不少麻烦。偏偏虚怀若对孙子疼爱有加,有求必应,这次袁肃出门求药本不想带虚行止出来,只是师傅开了口,不得不带。
一路上虚行止惹了不少麻烦,都是他袁肃擦得屁股。今日虚行止拉着几个路上结识的狐朋狗友,在这长江之上飞来飞去,袁肃稍微心安,料想这般行为总不至于会惹恼哪家高手才是,也不会惹了那些不该惹的人。一路提心吊胆的袁肃,终于稍微放宽些心,正在江边僻静处休息,没曾想那虚行止又惹来了祸事。
会惹事的人,走个路都能惹出事端。
长得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自打谢燮离开剑阁和徐子东出来走这一趟江湖,前前后后不知道惹来多少祸端,虽没吃过亏,却让人觉得心烦。
徐子东想劝谢燮找个什么东西把脸遮了,只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长的漂亮又不是她谢燮的错,如今为避开麻烦就要她谢燮遮住脸,这又是个什么道理?最后就不了了之。
其实若非几人身手都是不低,那谢燮早就该蒙上面纱,江湖上守规矩的人更多不假,可不守规矩的总有那么几个,人总不能寄希望于碰不到那些人而不做防范吧?
是以江湖上但凡是女子,若是自身身手一般,又没有几个身手过得去的护花使者,那基本都会戴个面纱什么的遮一遮容颜,免得惹人觊觎。
徐子东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不懂这些,谢燮早年出来都是跟着谢不言,或者身边都有剑阁弟子,也没人惹她,自然也不会在意。
有剑阁弟子在的时候,唯一惹他的人就是徐子东,没办法,徐子东也是个江湖新雏,不知道剑阁大名。
那些敢不带面纱行走的,要么身手不凡,要么身边人身手不凡。大多数江湖人都懂这个道理,可惜读书人和贵公子不甚清楚,虚行止这种半吊子也不太知道。
无知果然是件可怕的事。
徐子东看着那三十来岁的登徒子,又想起自己往日对谢燮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往日似乎有些过分,不过要他去道歉估计是不可能的,也就心里愧疚一番,以后不那么过分就是了。当然,老婆还是要叫的,少叫一些就是。
徐子东拦在谢燮身前,怪笑道:“嘿嘿,这位兄台先带小子飞过去如何,等我平安过去,兄台再来带这美…………小姐不迟。”到了嘴边的人字没有出口,只因徐子东觉得美人二字轻佻。
美人轻佻,老婆不轻佻?
偷眼看了看谢燮,发现谢仙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却不知是个什么心态。
虚行止哪有功夫管一个男人,怒道:“你让开,我要带的是这位美人,你不让开我就打你了,我是大剑庄庄主的亲孙子,大剑庄你听过吧,你要惹我?你惹不起我的。”
三十来岁的人,说话如十岁小娃一般,父辈宠溺,宠出一个半傻不傻的人。大剑庄再牛,还能是天下第一不成?在苏州一地都不敢说称霸一方,何况如今是在长江边上,按地理位置来说属于江东道,早就不是苏州所在的苏州道。
徐子东眯了眯眼,轻声道:“大剑庄,没听过,比蜀中剑阁厉害?”
三十来岁都没出过苏州的虚行止就算听过剑阁的名也不会在意,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大剑庄就是天下第一,江湖就没有比他爷爷厉害的人。既然这小子不知好歹,那就打了再说,反正袁肃就在那边。
虚行止反手拔出身后大剑,向着徐子东当头劈下。
苏州的确没有比大剑庄庄主虚怀若更厉害的人,可惜江湖上大有人在,如今的徐子东就算敌不过虚怀若,却也差的不远。一个从三品的虚行止徐子东一只手都能解决。
随着徐子东稳定二品的修为,又向屈狐仝讨教了些拳脚,没事还赤手空拳与不用刀的屈狐仝放对,这些天下来进步不小,虚行止的剑再他看来,就像一个三岁小娃向他出拳一般,没有速度,没有力量,没有气机。
徐子东一个闪身躲开虚行止向下劈来的大剑,随后右手成爪,抓住虚行止的手腕,大拇指与中指同时用力一捏,捏得虚行止手腕生疼,连剑也握不住,那二十来斤的大剑跌落在地,入土三分。
接着徐子东左脚用力向着虚行止膝盖一踹,虚行止膝盖一软,就那么跪了下去。
居高临下的徐子东左手以掌下切,击中虚行止的后颈,原本单膝跪地的虚行止便向前倒去,脸先着地,没了动静。
原本拔刀在手的杜从文见到这一幕,又还刀入鞘,一直需要他保护的徐子东,如今也算半个高手了。
谢燮懒得再看这边,转过眼看向江边景色。
早在虚行止与徐子东拌嘴的时候,就有人跑去找袁肃,等到袁肃到场时,正看到徐子东单掌劈下的那一幕,住手二字还没出口,徐子东的手已经落下。
袁肃急忙上前检查虚行止的伤势,摸了摸脉搏,好在还有气在,松了一口大气。
徐子东见有人来,向后退了几步,漠然的看着袁肃的动作,没有说话。
大剑庄的人不懂事,却是轮不到外人来教育。
江湖人都是这般,屈狐仝当年不也一样大大方方的离开宋家?不管哪个江湖门派都这样,门下弟子就算犯了众怒,能够处置他的也只有本门门规,其他人若要动手,那就是不给宗门面子。
说的简单一些就是,我的人只有我能管教,其他人没这资格。
大剑庄的人被打,不管错在哪方,大剑庄的人都只能由大剑庄的人来教育。
如今被一个外人打了,大剑庄要是屁都不放一个,那大剑庄就没脸在江湖混了。
将昏迷不醒的虚行止扶到一边,袁肃这才看向了徐子东道:“敢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何方人士,我大剑庄的人做错了事,自会有我大剑庄的人教训,你这般出手,可是不把我大剑庄放在眼里?”
徐子东不知道江湖的门门道道,也不懂什么我的人只能我来管教,他只知道有人调戏自己的老婆,要是不出手,那就是自己不对。
谢燮虽然不是他老婆,可徐子东早已认定,徐子东看上的东西,除了那陈华淑就还没有得不到的。
看着那浓眉紧锁的袁肃,徐子东笑道:“辽东徐子东,大剑庄的人该谁管教我管不着,但是他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姑娘,他又可曾把我徐子东放在眼里?”
一句话就让袁肃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心中暗骂虚行止白痴,面上却还是要以大剑庄面子为重,微怒道:“我大剑庄的人做的不对,我大剑庄自会管教,你这般不把我大剑庄放在眼中,那袁肃也只能向公子讨教讨教了。”
徐子东后退一步,双手握拳,左脚虚步前点,以右脚为支撑,身体微躬,拉开架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打那就来吧。
自打朱雀给了谢燮,徐子东便再没用过兵刃,而且洛阳与付一良打架打输之后,徐子东也没怎么动过手。
杜从文向前两步,新亭侯在手,也打算出手,蚊子哪懂什么单打独斗。
袁肃惊异的看着这一幕,难道他们要一起上?
徐子东恼怒的看着杜从文,收回双拳,站直身体大声道:“娘的,蚊子,老子要打架,你拔什么刀,让开,江湖规矩是单挑,你出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上次老子和付一良打的时候你不也没出手,今天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净他娘的丢老子的人,滚过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