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阿镜还在睡梦中,张春摇着她肩膀将她摇醒了,又把她从床上拖起来:“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样懒?快起来帮我梳妆打扮,吃了早饭要赶路了。”
阿镜当然不会告诉她昨晚上自己半夜历险,回来后发了一夜的噩梦,算起来也不过睡了半个时辰。
整理妥当后下了楼,低头却见北冥君已经在楼下坐了,姿态优雅地饮茶。
楼下本也有多多少少十几个客人,都无心吃早饭,眼睛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他的身上。
大家仿佛齐齐开启了秀色可餐的天赋,只看北冥君就饱了,不必再另外点餐。
张春靠着楼梯,兴奋地招手道:“哥!”
又拉住阿镜:“镜儿,看你的夫君是不是很出色呀!简直是鹤立鸡群!”
那十几个客人无缘无故变成了“鸡”,一个个又愤怒地抬头看向张春。
正昨晚上那小伙计上楼,听了这句,忍不住道:“姑娘,原来那位公子是您的夫君呀,那昨晚上干吗隔着窗子拉拉扯扯的,就该睡一个屋,何其省事。”
阿镜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张春却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什么拉拉扯扯睡一个屋?”
不等那小伙计做详细解释,阿镜指着楼下:“姑娘快看,早饭有灌汤包子,也不知是什么馅儿的。”
张春的口水涌了上来:“是吗?我喜欢三鲜馅儿的,那汤水……”她迫不及待拉着阿镜往楼下飞奔。
***
楼下。
北冥君吃了半盏茶,仰头看了眼楼上的两人。
灵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吃着半只猪肉馅烧麦:“你真的看上镜儿丫头了吗?”
北冥君道:“这孩子的长相是万中无一的,难得还有那种制妖降魔的天赋……而且,看着也不讨厌。”
灵崆说道:“所以,是真的要去张家,跟她成亲啰?”
北冥君手托着腮,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我还没试过成亲呢,听来倒是有些意思。”
灵崆把剩下的烧麦吞入口中:“咦,可不要玩火自焚哦。”
“玩火自焚?”
“天上人间,最奇妙的莫过于‘情’了,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那可是最为可怕的事,”灵崆舔着爪子,“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
北冥君低低笑了起来,抬手在它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两下:“什么预感?”
灵崆的猫眼里闪过一道光,它打量北冥君的脸:“镜儿丫头说,你的脸长的跟她认识的某个人一样。”
“一样?”北冥君诧异。
灵崆道:“那夜你弹琴救了她,她还以为是她认得的那个人呢。”
北冥君蹙眉:“是吗?这世间……会有长相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吗?”
灵崆笑说:“这世间没有,天上会不会有呐?”
北冥君挑眉:“天上?那可就更有趣啦。”
一人一猫正说着,那边儿张春已跟一只肥胖的小鸟般扑了过来:“哥!”
背后,阿镜慢吞吞地跟着走了过来。
张春环顾桌上,并没看见什么灌汤包子,便愤怒地回头看阿镜。
阿镜忙道:“我原先看错了,不过……这烧麦也是极好的,姑娘尝尝看是什么馅儿的。”
张春果然拿了一个,又问北冥君:“哥,你吃过了吗?”
北冥君道:“吃过了,你吃罢。”
张春只咬了一口,就把烧麦去掉了半边,她边吃边说道:“唔,是肉馅的,还不错……但是哥,你先前不爱吃肉的,说猪肉有腥味,牛羊肉又膻,其他的更不必提了,那次娘偷偷给你熬了点肉汤,加青菜煮了,还以为你吃不出来,谁知你喝一口就都吐了。”
阿镜盯着北冥君。
北冥君慢慢道:“我病好了后,就什么都爱吃了。”
阿镜嗤之以鼻。
张春突然想起来:“镜儿,昨晚上你跟我哥干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阿镜没想到她动嘴的时候还能同时动脑……正想编个理由,北冥君道:“我跟镜儿久别重逢,她心里大概是太想我了,所以……趁你睡着了,就去找我……”
他说到这里,脸上似乎微红,含笑垂下眼皮。
阿镜张大了嘴。
张春也忘了嚼吃,随着张口结舌。
灵崆伸出胖爪子挠了挠浑圆的肚子,因在人前不适合出声,所以只朝着北冥君发了一声猫叫,意思是:“佩服佩服。”
早饭过后,大家离开客栈。
朝阳初升,街市上熙熙攘攘,张春见这样繁华场面,不由分说便拉着阿镜一路闲逛。
不觉来到一处摊位,抬头却见是一张张奇形怪状的面具,张春见那面具难看,看了一眼便丢下。
阿镜正要随着走开,却冷不防撞在旁边一人身上。
此人戴着一则狰狞的恶鬼面具,看不见脸。
阿镜正要道歉,却瞟见他□□的双足,左脚踝上红线银铃,如此醒目。
面具人道:“多日不见,小丫头可还记得我吗?”
阿镜屏住呼吸。
面具人抬手抚向她的脸,语声哀怨:“你如今有了丹凤国师陪在身边儿,想必早喜新厌旧的,把我忘了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