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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臣监管不力,以至下属诈取京城平抑粮,此账册所记俱是诸臣贪腐之罪证。”
倪元璐跪在地上,只是朱慈似乎还没太明白。“平抑粮?”
“京师乃天下根本,京师动则天下不安,遂于永乐年间,内阁票拟诏书,由户部执行,采用丰收欠补的方式稳定京城的粮价。及至今日,虽荒年居多,然京师粮价二十年未有大的起伏,皆是因为户部出钱粮,贴补城中市商。”
“户部用以稳定粮价的粮食便是平抑粮。”
“此账本中所记俱与户部核发的平抑粮相当。然流向却未至市商之手,却为宵小所窃。”
朱慈大体上是明白了账本的意思。这就是后世的退税制度,只不过退税的对象是整个京城。
凡是在京城中的平民都能享受到平抑粮带来的好处。
但这样对百姓的福利,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后世尚有人骗取退税。
在腐败的明末,这项制度更成了贪官们肆意腐坏大明的手段。
账本中的涉及面之广连倪元璐也为之震动。
幸好账本中没有他的名字,若不然,脾气不好的朱慈可能会直接先把他给拿了。
但作为执掌户部的头头却对下属监管不利,却有难以逃脱的责任。
倪元璐自知此事难以幸免,跪在地上请罪。
“你也却有其罪,便罚俸半年,官降一级,着戴罪立功,立刻赶至京营,清点各处收缴金银钱粮,之后呈交给孤。”
这样惩罚相比于杀头抄家可轻的多了,倪元璐感激涕零,即刻领命。
本来就病怏怏的身子骨,让儿子搀扶着,带着病前去赴职。
……
罗锅胡同,常时发和徐立三两个京营的士兵正守在胡同口,扼住在此。
别的京营兄弟们正在抄家,他们在此守备,为的是阻止无关人等路过,误伤他们。
相比于其他人,他们的活倒是轻松的多,城里的老百姓们也没那么傻,大兵在这边办事,谁会有那个好奇心往这边钻。
偶有路过的“游食”,被二人出言呵退,除此之外更无他事。
两个人无事便闲聊起来。
“真没想到这些大官家里能抄出这么多金银,乖乖,光那工部尚书家就拔拉出了几十万两,够俺们京营兄弟吃一年的了。”
“那些银子指不定就是从我们饷银中扣出来的呢,别看他们以前风光,被拿的时候跟狗一样。”说到此徐立三还学着一个大官跪地求饶的样子,把常时发给逗乐了。
“要俺说,他们就是该,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现在倒了别提有多解气了。”常时发说道,也让徐立三深表赞同。
“就是不知道拖欠的饷银什么时候发了。”
“应该快了,这罗锅胡同往南就快到外城了,再没几家大户了,等抄完了这些子人,太子拿了那么多银两,肯定发的只会多不会少的。”
“唉,俺也不求什么,只盼着早点拿到饷银,俺家那一家老小可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等拿了饷银,买二两彘肉,俺家那姑娘肯定乐开了花。”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常时发那五大三粗的样子,顿时憨厚的笑了笑。
说实在的,抄不抄大官的家,并不重要,只要有银子,只要能让家里吃上一口热饭,常时发的心里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