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鸣虽然不放心失魂落魄的汪掌珠,但还是放开她,让她一个人离开了。
汪掌珠机械的走出医院,上了车,开启空调,系上安全带,将车开出了医院大门,驶向爸爸的墓地。
宋良玉被判处了死刑,汪掌珠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爸爸的死,在她心头重担压抑太久,在她心底留下一个无法正视面对的伤口,现在即使听说宋良玉被判处了死刑,也不能立即就卸下来。
她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定,车子开的非常慢,到达爸爸墓地的山下,觉得异常疲惫,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坐着。
爸爸的死,是汪掌珠心头真正的禁忌,因为是她在关键时刻,弃爸爸而去的,只要没有人提起,她对爸爸的死是绝口不提的,然而今天,她没法回避众人的劝慰,所以她落荒而逃。
“爸爸,宋良玉终于被判处死刑了,只可惜,无论他死多少次,都无法换回你的命了!”汪掌珠绝望地看着郁郁葱葱的山间,好像有无数话要对爸爸说,但所有言语,都哽在咽喉,一句也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化作低低的哭泣。
汪掌珠没有走下车,她坐在车上,望着爸爸坟墓的地方哭了很久,直到有人轻敲她的车窗,她才停了下来。
她哭的有些晕头涨脑的,透过车窗,见外面的男人穿着米色衬衫,深色长裤,身形高大而熟悉,她费力的睁大自己哭肿的双眼,仔细一看,是神色焦灼的许一鸣。
汪掌珠急忙落下车窗,哑声问道:“怎么了?鸣子,是澄薇那边有什么事情了吗?”
许一鸣苦笑一下,她真不愧是葛澄薇的好朋友,都哭的鼻青脸肿了,还记挂着葛澄薇呢!
“她没事,我见你这么半天没有下车,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许一鸣见汪掌珠神色恍惚的开车离开医院,他很是不放心,就开车尾随了过来。
汪掌珠之前说了,她想一个人呆会,他见汪掌珠把车子开到墓地附近停下,他也没敢冒然的过来打扰,他坐在自己车里等了很久,见汪掌珠坐在车里一点儿动静没有,慌了,急忙走过来查看。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汪掌珠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习惯性的掩饰一笑。
许一鸣突然伸出手,毫无预兆的把她揽进怀里,无限疼惜的说道:“掌珠啊,你别这样行吗?你什么事情都自己撑着,什么事情都不要我帮忙,就连痛苦,都不要我跟你分担,你说,你还要我这个朋友做什么?
你还记不记以前,你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眼泪鼻涕都往我身上蹭,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那个时候的你!”
许一鸣说道这里,不由在心中再次叹息,当年的少女心性,低柔婉转,早已经都消失无影踪了!
汪掌珠缩在许一鸣的怀中,许一鸣不是头一次抱她了,他的拥抱永远是温和无害,让她心安,她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无语。
许一鸣又叹了口气,脸上有着一丝无奈,他摸摸汪掌珠靠在自己怀里的头,她的发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神情还是一如当年般的脆弱,但眼神,已经全然不对了,这些年的风雨飘零,好像除了给她留下忧伤痛苦,再没有别的留下。
山风吹过,一辆车子疾驰的行驶过来,在他们的车子旁边‘嘎’然停下。
两人不禁同时侧头,见楚焕东面色焦灼阴沉的从车子上走下来。
汪掌珠靠在许一鸣怀里,没有动,许一鸣揽着汪掌珠,也没有动。
楚焕东在旁边站了半晌,见他们两个人依然没有说话,没有动。
楚焕东看着他们理所当然、旁若无人的拥抱,越发衬得自己来的多余和可笑。
他一得知宋良玉被判了死刑,就急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汪掌珠听。
汪掌珠的电话打不通,他把电话打到苏家,苏晏迟说汪掌珠去医院看望葛澄薇了,他又赶往医院,葛澄薇告诉他汪掌珠神色恍惚的走了,他猜她可能来了她爸爸的墓地,于是心急火燎的开车赶来。
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汪掌珠自然而然的靠在许一鸣怀里,许一鸣紧紧的搂着她,楚焕东不想亵渎汪掌珠和许一鸣的友谊,可是这个小丫头谁都可以靠,她可以靠苏晏迟,可以靠许一鸣,怎么就没想到要依靠一下自己。
楚焕东攥紧的手因为压制而微微的颤抖着,最终,还是松缓下了情绪,只是那飞扬入鬓的眉宇依旧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