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在意的，他不就是那个性格——不比老蝙蝠多想点事情他就浑身不舒服。”杰森在晚饭前打电话，让夏洛特不要让管家准备她的那份了：“他自己愿意，你管他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夏洛特说：“还有杰森，我有件事情问你。”

杰森：“你说。”

“在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到底做了什么？”她问：“这次托尼和二大爷临走的时候虽然我已经睡了，但是他们两个人一个发短信一个专门又打电话，告诉我要离你远点。”

“……”

“老实交代。”夏洛特很严厉地说：“否则我晚上是不会跟你出去的。”

“……”

红头罩那边空了几秒，很没有办法地回了一句：“好吧，看在你这个威胁很有力度的份上。”

大男生将所有事情都老老实实说了一遍，着重讲了红罗宾往自己身上扔追踪器的事情——杰森自己推测，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了国王陛下和钢铁侠作出了上述行为的。

夏洛特也这么想。

“就这样。”红头罩说：“你现在可以去跟阿福请假了。”

“我刚刚就跟阿福说了，阿福说还要说清楚去哪儿，几点回来。”

“……”

红头罩后来直接放弃了跟夏洛特沟通，打电话给管家了——管家在确定了这两个人只会出现在某个固定地点之后点头放行，而且也没跟夏洛特说要去哪儿。

“你们这样让我感觉很不好。”夏洛特带上了头盔，声音闷闷的：“我是个成年人了。”

“你作为成年人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不用拘泥于这一个。反正你只要在哥谭，就只能习惯这种日子。”杰森上了车，准备出蝙蝠洞：“谁让你是老蝙蝠的女儿呢——他没有给你带个24小时监控的设备已经不错了。”

我带了啊，只不过不是老蝙蝠的。

夏洛特抱着大男生的腰，最后跟着他在哥谭的小巷里拐了不知道几个弯，最终在一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餐厅门口停下了。

小姑娘跳了下来，看着门口那个发黑的红灯笼，有点犹豫。

“上次你的点心不会就是在这儿做出来的吧，”夏洛特说：“这里看起来脏脏的。”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直接抓了进去。

小姑娘本以为这里面环境不会好，不过看起来倒是还可以——没有想象中那么油腻，店铺不大，只有几张桌子——而后厨那边是开放式的，里面只有一个老板在那儿悠闲地洗菜。

杰森打了个招呼，把夏洛特放在了椅子上，很熟门熟路地去拿了个菜单。

“自己点吧，今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客人。”大男生摘了头盔，可算透了气：“我前一阵子帮了老板一个大忙，今天算是他还我一个人情。”

夏洛特看他一眼，就开始琢磨菜单了。

“这里菜偏广式，你要是想吃别的老板也能做。”他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有点累，托腮看着低头认真看菜单的小姑娘：“……那个……”

“？”

“没什么，继续看你的菜单吧。”

既然他这么说，夏洛特就继续看菜单，然后挑了几样。杰森根本都没跟老板说，收了菜单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就问起了夏洛特另一个世界的旅行。

“怎么样？”他说：“我不在那边，都没来得及问你。”

“嗯……还挺有趣的，虽然有点疼。”

夏洛特有点兴奋地想跟杰森说一下魔法的事情，但是又有点犹豫老板在场——杰森看了看表示不用在意，因为这个老板是个很知道规矩的人。

“他一般会把客人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杰森说：“他要是忘不掉的话，我会帮他忘掉的。”

夏洛特踢了他一下，觉得这话实在是太冒犯别人了。

“所以呢，你都见到谁了？”他说：“我看她好像是在监狱里呆着的？”

“嗯，”夏洛特点点头：“她一直在监狱里，不肯回家，然后每个月一次的探监，固定来看她的只有迪克——不过这不是因为别人不愿意去，而是因为联络人的问题。”

大男生“哦”了一声：“继续。”

在听到夏洛特的骨头被抽走然后被灌了生骨灵之后，他脸色不太好。夏洛特挥挥手，表示已经过去了。

“现在骨头都长好了，”她按了按腰上方的那几根肋骨：“而且感觉长得比以前还要更坚固。”

“这是什么形容……”杰森要伸手，被夏洛特“啪”地打了回去，讪讪：“……我想验证一下。”

“不用你验证。”小姑娘哼了一声：“而且那边的你可凶了。”

“……？”

“眼神还很吓人。”夏洛特补充了一点：“不过没有这一撮白色的头发——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一撮呢，虽然也挺好看的。”

这话夏洛特·韦恩也说过。

“以后再告诉你。”大男生有点懒懒地打了个岔：“还有呢？”

“还有就没什么了，你一下子让我说我也没办法说啊。”

老板给夏洛特拿了可乐，小姑娘谢过了老板之后抿了一口：“我就觉得……她好厉害啊。”

夏洛特没有见过那个她，但是从各方面的反应中能够得出一个模糊但是强大的影子——更别提她还留了一打纸了。

上面的内容脉络清晰，层层渐进，在短时间内能写出那么多言之有物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缜密思维能做得到的。

夏洛特能跟得上她的思路，但是比起能够迅速跟上她的思路，小姑娘还是……

“我好想成为那样的人。”她说：“她真的好厉害。”

“最好别。”杰森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而在夏洛特诧异的目光下，才说了缘由。

“那个家伙，一看就是吃过很多苦。”

大男生低下头。

“我不想你也一样。”

夏洛特呼吸一滞，突然觉得心脏跳得快了起来。

“可是……”她说：“可是……我又不能被别人保护一辈子——这太……。”

她迄今为止的前半生一直在长辈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的度过，而在这份安然无恙中，都是别人默默的、巨大的付出。她妈妈几乎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教父和国王陛下又……

“为什么不行。”大男生嘀咕了一句：“如果别人愿意这么做的话。”

这个人真讨厌。

夏洛特觉得明明没有什么的，但是不自觉地感觉自己的脸在悄悄泛红。她想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只是在跟自己抬杠而已，但是却又还是忍不住想着他是不是在暗示着，或者又是在明示自己什么。

怎么能这样！

小姑娘觉得自己傻透了，蠢到家，明明就是出来吃个晚餐，却弄得好像小学生一样陷入了一种自我情绪中无法自拔。

讨厌。

讨厌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她攥紧了自己的袖子，让自己安静地深呼吸——她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总觉得好像自己脑子里很多愚蠢的心思会在他面前立刻曝光。

而夏洛特根本不知道，坐在对面的那个大男生也没有看向她。

他一直在看着店里的桌椅板凳，就好像那些东西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一样——他把最近的那张桌子看了好几分钟，连纹理都已经快要记清了。

该说点什么好。

红头罩感觉自己喉咙发干，而刚刚好像在无意识之间说了一句让自己追悔莫及。

明明字面上的意思很正常，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身就带着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吗。

对面的沉默又代表了什么呢。

是一种委婉的抗拒吗。

他想了半天，有了好多种的想法，但是哪种好像都不是他以为的，或者希望的真相。

赶紧出现点什么打破这种沉默吧。

他想。

哪怕是老蝙蝠的电话呢。

“两位，凉菜。”

老板很体贴地端了盘黄瓜上来，而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拿起了筷子，动作同步得让人尴尬。

夏洛特僵了一下，而大男生拣了块黄瓜，放在她盘子里，自己才开始吃。

小姑娘盯着黄瓜看了一会儿，用筷子尖戳了戳，才夹起来放进嘴里。

就好像……小仓鼠一样。

杰森扫了一眼专心吃东西的小姑娘，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这顿饭吃的有点艰难。

倒没有之前在韦恩家的那两顿饭那么艰难，但是夏洛特总觉得在这个小餐馆里，自己有时候不知道把手放到哪儿比较好。这种局促让她有点挫败，尤其是作为一个国宴都吃过好几次的人来说，今天简直……

……是她的重大失败日。

两个人也不知怎么，就这么没怎么说话地把饭吃完了——但是就味道来说还是很好的，起码夏洛特夹到碗里的都没有剩，而剩下的是真的都吃不下的了。

看起来一脸敦厚的老板像是招财猫一样把两个人送走，而出了店门之后，杰森咳了一下，问她要不要散个步。

“现在时间段还没那么危险。”他看着地砖，说：“反正……”

“嗯。”

夏洛特小声答应了一下：“就……走一会儿。”

杰森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就好像他在脑内演示过了很多遍那样：“虽然这里看起来破了一点，但其实那边就是中心区，有电影院。虽然电影院附近……”

“……就是犯罪小巷。”

夏洛特下意识接了一句，而杰森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嗯，犯罪小巷——那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他说：“想去看看吗？”

“是你带我去，还是红头罩带我去？”她问。

“那要看了，”杰森说：“是你跟我去，还是堕天使跟我去？”

夏洛特一怔，而大男生笑了起来，带着她往前走。

“不过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无论是你还是堕天使，都是一样的。”

他说。

“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