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弄得夏洛特心里也闷闷的。

直到回到飞到英国，夏洛特也还是觉得有点不安。达米安的反常总让她觉得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很显然还不小。

德雷克一直在给她发短信，告诉她现在韦恩庄园的气氛有多诡异。

【啊，互联网真的使我快乐。】德雷克发来了这样的话：【天知道之前家里吵架的时候，我是多么想这么直播给你看的啊。】

……

夏洛特觉得这家伙简直……神经病。

而落地到了伦敦之后，夏洛特回到了钢铁侠的别墅，在那儿刚刚休息一下，准备第二天早点起来，德雷克则告诉她，昨天晚上的夜巡，罗宾差点搞死一个劫匪。

“……”

夏洛特觉得自己太阳穴跳得很剧烈，而她扶住额头的时候，赫然从镜子里的倒影中，看到了一点韦恩的样子。

这个认知，真是太可怕了。

她拍拍胸口。

而思来想去，夏洛特最后还是回到了韦恩庄园。

刚下飞机的小姑娘其实还是需要倒时差的，但是现在一下子时差又没有了。来回穿梭空间就是有这种错乱感，夏洛特除了要算各种时区之外，往往有一种黑白颠倒的错觉。

而她坐在了达米安房间里，看着很简单的陈设，在想自己一会儿怎么跟他说话。

想着想着，达米安从浴室里推门走出来，被吓了一跳。

“？！”

浴巾裹着下半身的小少年退后一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跟爸爸吵架了，噗……”

夏洛特被达米安的这个样子弄得超想笑：“你干什么摆出这张脸啊，我又不会吃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捂着脸笑了半天，而达米安一下子关上门，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很简单的家居服了。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双手抱胸，看起来盛气凌人的。

“你知道如果我报警的话，你会被关进监狱的吧——因为你这种变·态行为。”他的问话带了不少戾气：“没人教过你敲门吗？”

“我哪知道你在浴室里，你刚刚都没出声——我就来了五分钟左右。”

夏洛特看看表：“啊算了，我走就是了，再——”

“站住。”

夏洛特空间之门都划开了，而达米安叫住了她。小姑娘回头，那个有点小暴躁的呃小朋友咳了一声，问她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夏洛特一只脚已经要迈进去了：“现在看你好像挺精神的，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达米安说：“你……是下午的火车，对吧。”

他扫了一眼墙上的钟。

“那你现在留下来，过一会儿走的话，就可以吃了午饭，上火车直接睡了。”

夏洛特思考了一下：“嗯……好像是个不错的建议呢。”

达米安把冰激凌偷了出来。

在阿福的眼皮底下从冰箱里拿东西，这其实是个技术活，而达米安明显技术高超。

只是他平时不需要，而且他也不喜欢吃冰激凌。

夏洛特咬了一口，表情很幸福，然后抱怨飞机餐不好吃。

“有得吃就不要抱怨了吧。”达米安说：“你现在像只嘴里都是食物的仓鼠。”

夏洛特吃人嘴短，并不反击。

这让达米安更郁闷。

他才跟老蝙蝠吵了架，没由来地心烦，而让他心烦的源头此刻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吃东西吃得高高兴兴的。

让人看着就来气。

“你总让我有种疑惑，那就是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思考过什么问题。”

达米安忍不住讽刺她：“比如你现在的样子，总让我怀疑你接受高等教育的真实性。”

“我当然在思考了。”夏洛特笑嘻嘻：“我现在就在想你为什么生气啊，达米安。”

然后她接着问：“是因为乔纳森的原因吗？”

小少年噎了一下。

“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的原因生气？”达米安很不屑：“总不会因为他是氪星人的儿子，就让我感觉特别吧。”

“对对对，你还是蝙蝠侠跟恶魔的儿子。”夏洛特继续啃冰棍：“所以说，你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才对。”

然后她漫不经心地说：“反正肯定不是因为我看起来更喜欢乔纳森的原因嘛。”

小少年呼吸一听，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当然不是！”

他迅速地说：“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好吗？这种自大连我都要替你尴尬了。”

“我都说了肯定不是了……”夏洛特为自己被攻击感到委屈：“真是的，达米安，我明明是因为提姆的话担心你才会来看你的。”

她看起来也有点生气，这次招呼也不打地就开了门，打算回去睡一会儿。但是眼看着要走到那边，自己衣服忽然被人拉住了。

小少年拽着她的衬衫后摆，低着头，没说话。

夏洛特没有继续走，但也没有退回去，等着他说。

而过了一阵子，她才听到了今天来的目的。

“就这么重要吗，”他问：“因为被人所爱，所以被期待着降生——乔纳森，他，他跟我的区别真的那么大吗？”

一时之间，夏洛特没有什么可以回的话。

而小少年放开了她的衬衫。

“你从他还没有一块饼干大的时候就开始保护他了——我知道你更喜欢他。”

他说：“我只是你不得不接受的弟弟而已。”

达米安的手垂在一旁。

“你走吧。”

“……”

夏洛特转过身，问他：“你自己清楚，你之前做过什么吧。”

小少年愣了一下，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你是你跟迪克一起过来跟我吃饭，然后后来在医院里，你顶了托尼的腰。”这次双手抱胸的变成了夏洛特：“这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对吧。”

“这，这是因为斯塔克要对着父亲发动攻击——我又没杀他！”达米安简直不可置信：“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翻旧账？！”

“不，我只是跟你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夏洛特说：“后来你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根本不跟我说话，然后自顾自地跟别人用靠垫扔来扔去的。”

小少年扶额，又听夏洛特吐槽。

“你还跟德雷克一起在我房间外面偷听Friday念莎士比亚对吧。”

“那是因为你太奇怪了——谁会让AI在睡觉的时候念莎士比亚啊！”达米安反驳，根本来不及问夏洛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而且那时候我要确定你是睡着了的，不会爬起来发现蝙蝠侠的事情啊。”

“谁管你那些。”他姐姐否决了这些理由：“反正你其实没有什么资格说提姆变·态，你自己其实也很变·态——哦对了你还在我过来长住的第一天扮鬼吓唬我！”

小少年完全没想到，被清算黑历史的时刻就这样到来了。

“那，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逞强：“——报告上说你不是——不是我姐姐。”

他的声音到后面就小了，而夏洛特的气焰则越来越嚣张。

“这难道是我的错吗？”她说：“你自己没看清楚，然后那么对我的！”

呃啊……

小少年抱头：“好了我知道了，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之前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可以了吗！”

“我的确当时很讨厌你啊，谁会喜欢这样的弟弟啊。就算你知道我们两个的确有血缘关系所以态度有所转变，但是那也还是让我觉得很奇怪。”

夏洛特理直气壮：“而且你妈妈突然就过来绑架我，谁心里都会有怨气的吧。”

“我就知道……”

“可是你过来救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她说：“在那时候，我才有了一种——我们的确是家人的实感。”

碎碎念的小少年顿了顿，抬头看她，但是还是一脸不信任。

“……别这么看我啦。”夏洛特跳回这个房间，坐下来：“因为我其实不是那种，血缘决定一切的人。”

夏洛特的经历达米安都是知道的，她从教父到干妈，再到瓦坎达的家。跟她关系好的大人其实都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大部分都是相处了很久之后有着深厚感情的家长。

达米安很清楚，有时候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很奇怪。

这跟他知道的家庭不太一样。

“我觉得，家人其实未必一定要通过血脉相联系，就好像……爸爸跟迪克、杰森或者提姆一样。”夏洛特歪着脑袋，看着达米安：“有着一样的意志、理想和为之奋斗的勇气，还有朝夕相处而产生的依赖，以及面对危险的时候互相帮助的情谊，对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

小少年低着头，觉得自己的头发在被她摸来摸去的。

“啊，虽然肯定还是比不上二大爷和托尼，还有姑姑、露易丝……”

达米安把她的手打了下去：“够了，你回去吧。”

他还往后蹭了两下，撇撇嘴。

“复活节再见。”

夏洛特笑眯眯地回去了，临走前还给达米安塞了一小包圣诞限量的乳汁软糖。小少年看着上面闪闪的两片，盯了一会儿，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姜味儿的？”他嚼了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还行吧。”

【还行吧。】

这是第二天临上火车前，德雷克给夏洛特发的信息。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关了手机之后拎着箱子上了车——在车厢里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她觉得困，靠着车窗便睡下了。

终点站就是霍格沃茨，夏洛特也不怕自己睡过，过着自己的斗篷，把帽子往脸上一盖，直接补眠。她睡得很熟，以至于后来旁边坐了人都没发现。

而卖东西的乘务员过来的时候，夏洛特听到了对面的男生买东西，这才醒了过来。

“塞德里克？”

夏洛特甩甩脑袋，看着眼前的少年：“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我不能坐吗。”塞德里克反问，然后买了好几盒巧克力蛙，扔给夏洛特两个：“醒了就吃点东西吧，要打牌吗？”

夏洛特摇头，拆了巧克力蛙，然后揉脸。

“我昨天都没怎么睡……”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的小姑娘抱怨：“家里有兄弟姐妹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我发现，兄弟多麻烦起来不比姑娘少。”

塞德里克一边笑一边听夏洛特吐槽，顺便问两句。

“我觉得还是你弟弟在妒忌那个孩子吧。”他说：“但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所以才会摔摔打打的。”

“嗯……”

夏洛特眯起眼睛：“塞德，我其实觉得未必是这样。想想看，他暑假刚开始才知道我存在，然后我们两个相处了不久，前半段时间关系还很糟糕，后来才好一点点。妒忌？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小姑娘觉得可能还是塔利亚那边比较多，而之前自己也不过是跟达米安很表面地谈了谈这个问题。而回到学校之后，夏洛特还要给韦恩写封信，让他跟达米安好好谈论一下达米安的克隆体的事情。

按照夏洛特的记忆，达米安的确提过他是那一批中最完美的那个。

这个定义其实有点微妙啊。

她想着这些，而塞德里克一直带着笑意看着她——夏洛特发现之后抿了抿嘴唇，有点不自在地看车窗外面。

而塞德里克估摸了一下时间，跟夏洛特聊起了最近的预言家日报。

“你在家里没有看吗？”塞德里克还是挺意外的。

“我在家的时候看日报不方便，毕竟跨洋。”夏洛特说：“有什么八卦吗？”

“啊，是那个小矮星的事情。”

塞德里克因为夏洛特不知道这些，所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按照时间线说了出来：“他被抓住之后，魔法部和傲罗部因为他的行为联合审问他来着，中间还经历了一点风波，但是最后确认了他当初栽赃小天狼星布莱克，并且帮助那个人谋杀了……”他声音变轻了些：“……波特的父母。”

夏洛特的表情动了动，叹了口气：“唉……”

“无论如何，这个案件算是真相大白了，换个思维也算是好事——沉冤得雪十多年，小天狼星终于能够恢复名誉了。”塞德里克说：“就是波特，我估计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栗色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抬起来，看着被夕阳雕成了塑像的少年。

塞德里克这个人，不仅仅长得好看学习好，家庭和睦，而且真的很善良。

她到底是怎么跟这种人分到同一个学院的呢。

一手策划了这件事情的小姑娘这么想，后来又想到自己决定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塞德里克看着夏洛特像是发呆又像是思考的样子，忍不住挥挥手打断她的思路。

“夏洛特，别这么看我好吗。”他说：“每次你这么看我，我就觉得……”

他有点捉急地说。

“我就觉得你离我更远了一些。”

“啊？”夏洛特看起来有点意外：“有吗？抱歉抱歉。”

“这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说，然后心里腹诽了一句。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

“啊，我想起来了。”夏洛特忽然记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然后拿着包在里面翻了一下，最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

“本来想用猫头鹰给你寄过去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当面交给你比较好。”

小姑娘的笑容很灿烂：“你的圣诞节礼物很好吃，但是我那边没什么可送的，想来想去只能做一对袖口给你了。”

“？”

少年抿了抿嘴唇，打开之后看到了两个袖口很安静地躺在了那里——黑色的金属散发着一种纯粹沉静的质感，而圆形的袖口上，还带着两个尖尖。

“不是猫咪，是黑豹哦。”夏洛特特意说：“黑豹。”

少年笑了起来，点点头，直接戴在了袖子上，还给夏洛特看了一眼——“是这么弄的吗？”

小巫师还没到用袖扣的年纪，弄起来也没有很熟练。夏洛特给他演示了一下怎么用，还摆正了袖扣的方向。

“我在上面施了咒。”夏洛特说：“要试试看嘛。”

“什么咒语？”

塞德里克刚问，就看到夏洛特直接抽出了魔杖。

“粉身碎骨！”

“——？！”

少年猝不及防，听到了这个咒语之后连拔出魔杖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在咒语要到他面前的时候，深紫色的屏障无声地挡住了攻击，然后——

——平静无声地，吸收了这个恶咒的攻击。

“……夏洛特。”

塞德里克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你……”

夏洛特以为他会发火的，但是少年擦了一把汗，忽然笑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厉害。”

这家伙真是从来都不生气。

夏洛特托着小箱子回到宿舍，而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塞德里克差点又敲错桶，最后还是夏洛特眼疾手快地补了一下，这才免去了被浇一身醋的尴尬。

回去之后，夏洛特打开了窗户放风通气，看着外面欣欣向荣的草木院子，忽然觉得心情很舒畅。

这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并且事情都很顺利地在发展。

按照她计划的那样。

“亲爱的彼得，

展信好。

希望堕天使不在纽约市的时候，蜘蛛侠还能对付得了那帮邪恶的犯罪分子——在回到学校之后我就被一堆小考试淹没了，好在我在假期里也还是看了会儿书，所以对付过去了。但是如果我成绩下降，那么很可能之后我会被作业弄得写信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彼得，写信的时候一定要收敛一点，别总是写那么多张纸，多归纳，多总结。

今天就写到这里，希望你一切顺利、平安。

顺便，这里的家养小精灵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而且每次去厨房偷夜宵吃，那个叫闪闪的小精灵总会多给我好多好吃的。如果这东西保质时间长的话，我真想寄给你。”

蜘蛛侠站在电线杆上，再跳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借着光看完了这封信。少年摘下了头套，拆了一块巧克力蛙吃，嚼了嚼，又嚼了嚼。

猫头鹰停在他身边，而彼得拿出了随身带着的鸟食，给它撒了一大把。信使咕咕叫了两声，盯着他的巧克力看。

“……你们猫头鹰连巧克力——算了算了给你吃。你能把信平安带到就行。”他捏碎了巧克力，放在地上，然后自己拿出贴身放的纸和笔，开始回信。

“还嫌我写了那么多张纸，多归纳，多总结。”少年一边写，一边说：“我明明已经压缩了很多很多了……”

“……是你写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