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进入少府三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吏员做起,既无钱财打理,也无贵人相助,能混到小小的录事,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都说新来的陶大人得罪了大人物,早晚被人弄死,更没有一个吏员愿意跟随,最后把他这个录事提拔成了府丞,才派给了陶逖。
眼前这位唐乘首说的没错,自己被派至陶逖手下,就已经是一枚弃子,身上已经被打上了陶逖的烙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陶逖被扳倒,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确是应该拼一拼了。
范生想通了这一点,腰杆陡然硬了起来。
但他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每挺起来三秒钟,顿时又是一萎靡,对着唐恒哀求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唐乘首啊,陶大人可没有准许你带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没有陶大人的准许,您怎敢把此剑拿出来……”
最让范生无语的,就是唐恒以上交秘密文件为由,令其带着进了陶逖办公的书房。
也是范生马屁拍的错了,以为陶逖与唐恒的关系匪浅,没有拒绝,但万万没想到,这货二话不说,直接拿了被供在案头的“尚方宝剑”,兴冲冲地扯着他就奔了仓曹。
御赐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动用的吗?
就算是陶逖,杀了两个抗命的吏员,也只是以“先斩后奏”的名义行事,也没直接用这把剑去砍啊!
“放心吧。”坐在车辕上的唐恒,晃晃荡荡地拍了拍宝剑,道:“这东西就是用来狐假虎威的,砍人用不上它,我们这帮兄弟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指了指身后那黑塔一般的大汉。
那黑塔大汉比那个赵云都要粗大两圈,脑袋底下枕着一个水缸般大小的巨锤,虎目微阖,喊声大作,那口水顺着腮帮子,淌了一锤。
那锤子……
是假的吧。
范生心里一路直犯嘀咕。
片晌之后,目的地就已到达。
距离仓曹库房很远的街口,就已经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这里进出,不断有各个衙门的吏员从这里领走军用物资。
车队刚到仓曹西库的街口,就有一处哨岗拦住了去路。
一个什长模样的兵丁扬着下巴喝道:“嗨,哪里的车队,有路引吗?没有可不让进……”
范生连忙回身对唐恒解释,“路引就是仓曹掾的批条,没条子别说拉货,连街口都进不去。要不,咱们先去拜见仓曹掾如何?”
唐恒一撇嘴巴,问道:“你来过几次?”
“六次。”
“见过仓曹掾了么?”
“这个……”范生尴尬道:“只是第一次见过,之后就……”
“得嘞!”唐恒拍了拍范生肩膀,指着旁边那什长的鼻子,道:“人家从这看门的小子这里就已经安排不让你拿到东西了,咱们再去找那个仓曹掾,还不是碰一鼻子灰?从现在起,一切都听我的吧……”
在范生诧异的目光下,唐恒跃下马车,到了那用鼻孔看人的什长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那什长仰面倒跌,扑回身后兵丁群中。
不等对方呵斥,唐恒扯着脖子嘶吼道:“仓曹掾何在?私设哨卡,难道想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