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客栈,驿道上的客栈与闹市中的却颇不一样。
这家“迎来”客栈招待的客人多半是往来的镖局、商队和长徙的邮客。而无一例外,这些人赚的都是苦劳钱,非是来此间享乐的。往往只求驻足停歇稍解疲乏,填饱肚子睡个觉,再把马匹喂了即可。是以这客栈虽不小,里面却无甚装饰,倒显得有些寒酸。
“倾心,人家好心接住你,你怎能打人?”一间客房内,星目男子坐在木凳上对床沿的男装少女道,“一会儿你随我去给人家道个歉罢。”
“我不去!”叫倾心的少女早已换了一套干净的男袍,把头歪向一边,倔强道,“谁叫他抱我!”想起刚刚发生那幕,一抹酡红不觉间又爬上她俏脸。“可真是个坏人!竟光着膀子来抱我!呸呸!”心中骂道。
星目男子也是一脸尴尬,咳了咳嗓子,强忍笑意道:“人家也不知你是女孩儿家,所谓不知者不怪。何况,你没瞧见么?我们的镖车陷入泥里出不来,是人家出了大力才脱困了。江湖儿女,恩怨分明,适才你打了他一下暂不去提。人家帮我们,那你总得随我去道谢罢。易家的儿女,怎没这点担当?”
易倾心低头不语,缓缓从床沿下来,行到了门口,倚着墙嘟囔道:“布衣公子,便请在前带路罢!”
易布衣微笑着轻轻摇头,从凳子起身往门外行去。
“师父,没想到这客栈虽然简陋了一些,饭菜倒蛮可口的嘛!”一个青年道士嘴里一边嚼,手里一边伸筷子夹菜,还一边感叹道。
湛通道人笑道:“止漾,只怕是你肚子太饿了罢。你去买个馒头吃看看,定然亦觉香甜美味。”
佛门三学有戒,其功在于止错,其行在于遵规循律。道门则相反,事事求自然无为,便是师徒之间相处亦跳脱活泛得多。便真有弟子执礼过恭,亦多半出于本心的敬意。
止漾笑道:“是了,弟子可是真饿了。”说完又快速往嘴里夹菜、拔饭,好一个狼吐虎咽的架势。
另一边的御风镖局一众镖师亦都占好了座,只是十几张桌上皆是空空如也,甚么也还没有。易布衣带着易倾心到了膳堂,却并往众镖师落座的一边行去,乃径直走向梅远尘与湛通道人那一桌。
梅远尘亦已察觉他们正行过来,已放下了碗筷,站起身来。“止漾,去旁边一桌!”湛通轻声说道。止漾夹了一口菜到嘴里,端着碗筷往邻桌挤去。
“在下御风镖局易布衣,先前得众位前辈、朋友助力才使镖车脱困,心中实在万分感激!此情谨记!”易布衣说完,微微躬下身子致谢。
湛通回礼道:“易公子,你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