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这具身体的运气似乎特别差,她现在已经在所有曾经认识的人面前,袒露了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
原先她认为,最注重科学与逻辑的麦考夫,是她最后能藏住秘密的人了。
无论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超级英雄和法术,除非他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的。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了。
麦考夫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
从那件自己通常不会穿的睡衣开始。
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梦里的关键情节,包括那些被他摆动过的文件,他都可以回忆起来。
而这些,和他办公室内一些东西都重合了,除了少掉的那本,有关布林克街武术馆的和名为迦娜·贝儿女士的资料。
当一切虽然违背常理但又能说得通时,最不可能的答案注定是答案了。
有人通过某种特殊的方法,试图消除他的某段记忆。
他曾经对夏洛克做过类似的事情,但这一次的波及范围,比他想象中要广。
于是他派人重新调查布林克街的武术馆,调查所谓的法师和法术,然后传来了武术馆馆长失踪的情报。
这也太巧合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麦考夫知道这次是她来找他交涉,“你跟那个武术馆的女人,还有迦娜·海瑟,是什么样的关系?”
迦娜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你认识的迦娜·海瑟是我,武术馆的迦娜·贝儿是我……包括法师和你的梦境,都是真的。我收回我们第一面时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有魔法。”
她从始至终都停留在窗口边,视线望着窗外。
贝克街还是原来的模样,麦考夫也是她认识的那一位。
只有她,灵魂之外是陌生的样子。
“这是什么?某种法术吗?”麦考夫仅仅短暂沉默了几秒,似乎被她想象中更轻易接受了她的回答。
迦娜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我不知道,也许是某种奇迹。”
听到这个回答,麦考夫轻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上一次我回家过节时,我的妈妈还向我提起你,我说我把你派出国时,我觉得她想打死我这个儿子。”
迦娜跟着笑出了声,随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你骗我一次,我骗你一次,可以算是扯平吗?”
对面的麦考夫选择避开这个问题,他的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再和我说说看你口中危及人类存亡的那个变种人。”
哈德森太太再次打开被敲响的房门时,夏洛克已经在狭窄的一楼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几圈了。
华生则建议他要不要先去看看他哥哥委托给他的那个案子。
然而这位变扭又固执的侦探先生,全身上下都表示他宁愿无聊死,也拒绝帮助他的哥哥。
上一次他接受他哥哥的委托时,险些着了一个女人的道。
现在看来,麦考夫和楼上那位女士之间的谈话,更令他在意。
这位女士在他看来很多地方就是一个迷,她的衣服上沾了这座城市这个季节不该有的东西,却没有连夜坐飞机的迹象。
就像是,转眼从其他地方来到伦敦一样。
“你好,你找谁?”哈德森太太已经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房门口的男人,是个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一对很好看的眼睛。
“我是来接先前来这的一位女士的。”
他丝毫不担心麦考夫埋设在贝克街的眼线,他是知名的西奥医生,迦娜曾经的心理理疗师。
221B常年警察、政府职员和咨询案件的求助者云集,但是接连两位都不找夏洛克的人光临却异常罕见。
夏洛克停下了脚步,视线望向门口的方向。
华生也诧异地从餐厅探了个头出来,觉得门口的人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她在楼上,不过……”
哈德森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奥西里斯已经擦过她踩上了楼梯,完全无视正盯着他的另外两个人。
“约翰,今天越来越有意思了。”夏洛克越发迫不及待想上楼了。
“夏洛克,难道你也认识他?”华生有些不可思议。就在前一秒,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他在医学杂志上见过,医学界有名的医学专家。
夏洛克不明所以:“他是谁?”他只看到这个人也一身的谜。
华生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连“地球围绕着太阳转”这种小学生常识都视为不重要的夏洛克,如果看过甚至记得住谋篇医学杂志上无关紧要的照片或者报道,那么他会怀疑今天是不是轮到太阳绕着地球转了。
太阳当然不会反过来绕着地球转,但是死神光临了221B却是个事实。
当迦娜把她所知道的线索全部告诉麦考夫,建议他动用自己的情报网络替他寻找一下这位符合特征的变种人科学家后,房门口出现了她意想不到的人。
“奥……西奥医生,你怎么来了?”
迦娜记得在来之前,特意询问过奥西里斯,他说他有些事要去办。
麦考夫也在扫过进来的男人时,和脑海中曾经见过一次的照片重叠了。
他曾经为迦娜·海瑟找的那位心理理疗师。
“如果你们之间要说的都说完了……”奥西里斯在旁人面前一如既往的倨傲,“不介意的话,福尔摩斯先生,我是来接迦娜离开的。”
“知名的心理理疗师也是那个超级英雄组织的一员吗?”麦考夫皱眉,他对上了奥西里斯的视线。
奥西里斯否认,语气冷淡:“别把我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哦?那么你又是什么身份呢?”麦考夫已经在短短几秒内重新考量了一遍这位心理医生,结果和夏洛克一样,他看不透。
两位傲慢且同样不屑于和普通人类为伍的男性,在迦娜面前,谁也不畏惧谁地互相对视着。
一位是在整个英国都有话语权的政府高官,一位是不管你现在权力多大反正等你死了一定归我管的灵魂执裁者。
自知不可能压下两个人无形较量的迦娜,是真的头疼。
“你为什么不自己推测看看?”奥西里斯不再多说话,走向迦娜。
“……”迦娜莫名开始害怕这位政府高管撤了他的医师资格证。
迦娜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缓解现在尴尬的气氛:“福尔摩斯先生,我虽然代替不了复仇者联盟或者全人类,但我代替自己感谢你愿意合作,如果有消息了,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我,就是那所布林克街的法师圣殿。我相信你那里一定还有眼线可以传达信息。”
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下次见。”
她现在坚信这根比钢筋还硬的蜘蛛丝是不会那么轻易断开的。
回伦敦圣殿的这段路程,迦娜又一次坐在了奥西里斯昂贵的跑车的副驾驶座上。
虽然是同一个款式和色系,但是她知道这辆是当初她作为心理疾病患者,光临他的住宅时亲眼见过的那一辆。
迦娜看了一眼身边的奥西里斯,他们这一路上,已经超过10分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难道你怕我这一去找人就不回去了?”迦娜半开玩笑地开口调侃。
奥西里斯在等待信号灯时看着她回答:“那倒不会,你最后总会回去的。”
迦娜听出他这里的回去,不是伦敦圣殿,而是她身体所在的医院。
她愣了两秒,把窗户摇上,隔绝去外面吵闹的声音:“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如果你喜欢你一个人,请送她去伦敦,这是一个奇妙又魅力的城市;如果你恨一个人,请送她去伦敦,这里无尽的堵车,会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不知道是这场忽然而至的车流拥堵,还是迦娜的话,奥西里斯像是被刺激到了。
他拉上手刹,松开了手中的方向盘,他的话语沉稳又清晰落进迦娜的耳内:“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有心吗?”
“如果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也不是死神,而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不是也要注定在你离开这具身体后,成为茶余饭后口中可有可无的朋友?”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扎在迦娜心口上。
“不是啊……”迦娜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的话,她说出来的话又轻又没有力道,“他们不是可有可无的……”
“那么我呢?”奥西里斯句句逼近。
无尽的堵车,和嘈杂的汽车喇叭声,杂乱地搅动着迦娜的思绪。
想一想的确是这样的,她从来都没有明确回应过他。
又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对她的纵容。
车内又一次没有人再出声。
奥西里斯等待着迦娜的回答。
等来的却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迦娜。”他忽然有点后悔,目光有一瞬的茫然和失措。
“对不起……让我想一想。”
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上,耐心一点点被消磨着的几位司机发现,一辆路中央的超跑上下来了一位女士。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人行道的方向走去。由于车流几乎是停滞的,她行走的异常顺利。
等她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他们的车辆还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些司机们相信,是万恶的伦敦交通堵塞阻碍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