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楼抬头望着大雁远去,伤心地唱起了一支歌,歌词凄凉,歌声婉转悲伤,听得人肝场寸断,不由得泪流满面。
吐谷浑问:“七那楼,你这唱的什么,惹得我又哭了。”
七那楼说:“这是阿干之歌。”
“阿干之歌?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大可汗亲自作的歌,谱的曲,就是为了思念可汗你啊。”
吐谷浑的心灵,被震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离去,对慕容廆触动如此之大。想想自己的离去,的确是有点匆忙,众人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父汗临死,交待自己要好好地照顾弟弟。虽说有草原巫医占卜说自己也有王者之命,但卜筮之词,只是一个预言而已。也不能过分当真了。也许,自己的离开,说是为了让弟弟安心,可另一个方面,以后再有啥事,谁来规劝他呢?要是他真做出了出格的事,那不是反倒害了他吗?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了。
吐谷浑刚要对七那楼说那就不走了,转眼又想起自己的抱负,看见儿子吐延的目光。那目光是坚定的,但又有点担心,他清楚儿子是怕他回心转意啊。可不回去,也有难处呀。
思谋了一番,吐谷浑下了一个决心,他说:“那好吧,既然二弟如此诚心,我也不能拂他的面子。可是,我临走之前,也已对天神发誓,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回去了,也有违誓言。这样吧,咱们听天意。”
七那楼不解地问:“天意?”
吐谷浑点点头:“天意。这样吧,你带了多少人马?”
七那楼说:“大可汗说,你要是回去,辎重多,牛羊马也多,就派了两千人,来帮着赶马。”
吐谷浑说:“那好,就让你的两千人把马赶回去吧。要是天意不让我走,马就会跟着你们回去。要是天意让我们兄弟分离,马就会继续朝西走。”
七那楼听了,便令带来的将士,去赶马东归。两千将士,都是放牧的好手,人马散落开来,收起刀枪,亮出套马杆,大呼小叫,静寂的草原,沸腾起来。
吐谷浑也令部落的男女,收拾行囊,卷起毡帐,套上牛车,准备启程。
数万只牛羊,数万匹牧马,被驱赶着,朝来路走去。七那楼等老臣,簇拥着吐谷浑,上了战马,朝东走去。
谁知,刚走了几里地,那马群像听到了号令,一起回转,昂首悲鸣,朝西方奔去。这一下子,可忙坏了七那楼与他的兵卒,左拦右遮,使出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把马群圈住了,又朝东走。刚走了几里,马群又掉头朝西奔跑。
就这样,一连赶了十几次,两千多人是个个又困又乏,人人精疲力竭。草地上,躺倒了一片,仿佛大战之后的尸首。
眼见得红曰西垂,夕阳散发出万道金光,把草原照耀得五彩斑斓。七那楼没有办法让马群东归,知道是天意所为,便跪地磕头:“可汗,天意难违,非人事可为呀。我回去了,可汗哪,一路保重。”
七那楼已经不能说话,只是叩首不已。
分别之际,人人悲不自禁,又是一片哭声。
吐延要阻止,吐谷浑拦住了他,“哭吧,让他们哭吧。哭够了,就安心了。”
夕阳慢慢地沉入西边的山谷,暮色升了上来。
晚风吹拂着草原,在阿干之歌的音律里,吐谷浑看着七那楼的人马远去,渐渐地消失在草原深处。才返身上马,回营地去。吐延纵马跟在后面,不解地问:“父汗,你说天意真的就不想让咱们回去吗?不是说老马识途吗?”
吐谷浑勒住了马,看了一眼东方,又掉头看着西方:“傻儿子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老马识途不假。可还有一句俗话,你没记住啊。”
吐延问:“阿大,什么话?”
吐谷浑笑了:“好马不吃回头的草啊。你看咱们来时的草原,都被马群吃的差不多了。你再看看前边的草原,郁郁葱葱,一派茂盛啊。马群怎么会回去呢?”
吐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七那楼咋没看出来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七那楼当时心情,哪来得及多想。恐怕回去之后,就会回过味来的。”
吐谷浑说罢,策马迎着晚霞奔去。
众人紧紧跟随,在金色的夕阳里,奔驰成了一幅剪影。
慕容吐谷浑带领他的部落一直向西、向西,一直迁徒到今天甘肃青海一带,后来他的子孙就以他的名字为姓,并建立了强盛一时的吐谷浑国。将来大晋挥兵西进,与吐谷浑人展开激烈的大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