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林道:“我思来想去,觉得地下室那些人的身份,的确应该是颜氏一族,应该说,颜氏一族到后来,只剩下那么几十口人了,却被你全数灭口,因为这批颜氏一族的人听从的是你的指挥。”
叶达闻言更加诧异了,北子洪到底是什么身份?
唐千林道:“之后的事情和我推测的都差不多,那时候我已经几乎认定,在漠河发生的一切幕后主使就是你,我们到达胭脂沟的时候,你却不让我们直接进去,说要等待。的确,从表面上看是合情合理,但实际上你是在等待你与颜六言之间的信号,那就是颜六言放出血盲蛇。”
叶达问:“为什么要放出血盲蛇?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唐千林道:“并不是多此一举,放出血盲蛇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担心我去找前田政次验证什么事,例如,我去调查失踪的那几十个颜氏一族的身份,我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原本的确生活在胭脂沟,后来离奇失踪了而已,只要找日本人一查,马上就会露馅,因为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最终无法自圆其说。另外,就是血盲蛇一旦侵袭胭脂沟,我也没有机会再在胭脂沟对颜氏一族做详细的调查,只能立即前往雪封岭。”
北子洪道:“看样子,我和颜六言在你们跟前演戏,也是多此一举了?”
唐千林道:“当然是多此一举了,你之所以要演那出戏,是因为你意识到我会推测出你烧了聊发源,所以你干脆痛快的承认了这一点,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骨子里却是个做大事,不拘小节的好人。”
叶达微微摇头:“灭绝人性。”
唐千林掰着手指头说:“接下来的漏洞就更多了,例如我们离开胭脂沟后,你的手下来送马,沿途你和颜六言上演的苦肉计,另外,你召集那群土匪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当送死的,为我们的前进铺路,我的推测应该没错吧?”
北子洪道:“没错,分毫不差,厉害。”
唐千林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北子洪道:“我是北子洪,我以前的故事都是真的,只不过我后来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业,为了什么报国而付出我的一生呢?谁能理解我?我失去了爱人,失去了至亲的信任,就他妈的为了所谓的个人信仰?那是放屁!”
唐千林攥紧拳头:“回答我的话,你到底是谁?”
北子洪背着手看着那座雕像:“我说了,我就是我,只不过后来我做了选择而已,我来到漠河的时候,颜氏一族已经没落了,没落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一批又一批的精锐死在了雪封岭,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我也带人来过这里,也是死伤无数,直到那个人出现……”
唐千林问:“谁?”
北子洪道:“隐王。”
唐千林皱眉:“到底谁是隐王?”
北子洪道:“过去的隐王早就死了很多年了,后来接替他位置的人是我,他告诉我,只有我可以帮助他们找到萨满灵宫,完成他们的心愿。唐千林,这是一种器重和信任,你懂吗?”
唐千林诧异:“就因为这个?”
北子洪怒视着他:“你什么都不懂!你不知道不被人信任是什么滋味!当我在这里耗尽自己的青春和人生的时候,谁来关怀过我?谁信任过我?我是个早就被抛弃的人!我因此失去了爱人,我一生的挚爱!我的挚爱却投入了我手下败将的怀抱中,还有了一个儿子,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憋屈的事儿吗!?”
唐千林还是摇头:“就因为这个?你就抛弃了自己的正义,投入了邪恶?”
北子洪冷笑:“正义是什么?邪恶又是什么?只是人的定义而已,从前满清入侵关内,你说那是邪恶,后来满清占了中原,外敌来侵,满清又变成了正义,你告诉我,正义和邪恶到底如何区分?无法区分,只是因为时势而已。”
唐千林道:“不可理喻。”
北子洪道:“你难道不觉得憋屈吗?你爱一个女人那么多年,还帮着她抚养大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到头来,这个女人对你真诚的说过一句感谢吗?!我想没有吧,你从头到尾都在被欺骗,竟然没有选择反抗!你简直是个懦夫!”
唐千林道:“我就算被欺骗,我即便是曾经心里带着怨恨,我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不会去不断扩大心里的阴暗面,最终让自己变成一个虚伪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