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死的话，土门绮罗一点都不畏惧。

为了伊邪那岐流，她可以变成刽子手，灭人满门。

为了家族，她可以成为结社的蔷薇，在背后操纵政权。

土门绮罗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完全没有自觉，深知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少罪，更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得偿还，哪怕是暴尸荒野，她都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伊邪那岐流的灭亡，甚至是让身为国之栋梁一族享尽盛名的家族变成遗臭万年的存在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土门绮罗就不是一个好人，为了家族的发展以及存续，可以不择手段。

但这也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家族同样是她的弱点。

致命的弱点。

罗真便一点都没有对土门绮罗的歇斯底里感到意外。

所以...

“如果死亡无法让你畏惧，那我当然要用你畏惧的东西来偿还你犯下的罪，难道不是吗？”

罗真平静的话语，令得土门绮罗浑身颤抖。

那是愤怒，又是惊惧。

“将赤羽灭门是我做出的决定！和族人无关！”土门绮罗大声的道：“当年参与到赤羽一族的灭门行动中的人，除了我以外，其余的都已经切腹自尽，进行赎罪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你想报复的话，那就报到咱的身上啊！”

这件事情，罗真也是知晓的。

当年，土门绮罗做出消灭赤羽一族的决议时，以贺茂及弓削为首的伊邪那岐流的名门高层们就有的做出强烈的反对，有的也不愿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族内的反对声浪其实意外的多。

再怎么说，伊邪那岐流都是护国一族，若是族内都是作风卑劣的人的话，那他们也没办法传承千年以上还是华族了。

有鉴于此，族内很多人其实都反对土门绮罗这么做，要不然伊邪那岐流也不会想和赤羽一族联姻，一开始直接杀上门，把赤羽一族给灭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正是因为伊邪那岐流的人无法接受这种事，讨论到最后，方才以献出一族的公主作为条件，买下赤羽一族的〈祸姬〉的性命这种折中的方法。

这样一来，方才可以既保住家族，又可以减轻罪孽。

只可惜，最后，赤羽一族反悔了，打算保下〈祸姬〉的性命，伊邪那岐流被迫无奈，为了不让凶兆发生，以土门绮罗为首的一群高层们才毅然而然决定为家族的存续让双手沾满鲜血，再自尽偿命。

因此，当年参与灭门事件的人，有人直接切腹自尽了，有人甚至在杀光赤羽一族的人之后，直接跳进火海之中，给赤羽家的人陪葬，还有的在那场战斗中选择与赤羽家的人同归于尽，只剩下土门绮罗一人活了下来。

只是，土门绮罗之所以还活着，不是怕死，而是很清楚自己倒下的话，伊邪那岐流会变得多么糟糕，方才选择背负着这份罪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这就是一国的华族。

这就是国之栋梁。

所谓的阴阳师就是这样，有着「阳」的一面，也有「阴」的一面。

对于伊邪那岐流来说，家族的荣耀以及名声就是「阳」的部分，无法舍弃，为了延续家族，一些「阴」也必须存在。

罗真同样是一名阴阳师，因而很清楚，如何让伊邪那岐流真正偿还这份罪孽。

“我说了，伊邪那岐要灭门。”

罗真漠然出声。

“即使你们都不怕死，那伊邪那岐这个名字也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