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长时间的发愣终于让老太太注意到马六视线所及之处,看了看那只相框,老太太心里一动,笑容愈加的慈详,笑着又问了一句,马六这才回过神来。
挠了挠头,看着老太太这一身朴素的装扮,马六心里生出一丝亲近,暗暗寻思这老太太如果真是周山根的老伴,倒也算是自己前辈,当下尊敬的笑道:“老奶奶,请问周山根,周爷爷在这里吗?”
老太太一愣神,眼神有些黯淡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们来晚了,他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
马六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只是听到这样的结果,也有些心伤,当下又道:“对了,老奶奶,请问您是周山根爷爷的家人吗?”
“是的,请问你是?”老太太神色慢慢恢复淡定,似乎几十年的风雨洗礼,已经完全让她看淡了一切。
马六当下将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通,没说自己的上几代,只说自己叫马六,是受了秦老太爷的委托过来看看的,老太太当下请马六坐下,又帮马六倒了一杯开水,见马六和艾丽莎都穿得体体面面,倒那倒开水的时候略微有些犹豫,不过见马六仰头便见装在玻璃杯子里的开水喝得干净,立即心情大好,又为马六倒了一杯,这次马六没再喝完,喝了几口,这才道谢。
老太太道:“原来你是秦大哥派来的,这些年也多亏了秦大哥的照顾,否则我们这家孤儿院也办不到现在,好了,不说了,你不是说要去看看你周爷爷的坟么,我带你去吧!”
马六点点头,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马六先去车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香蜡纸烛和一壶烧酒,老太太一愣,心里微微又是一动,却没有说话,径直朝瓦房后面的一片草地走去。
远远的指了指菜地一角的那处土坟,老太太站在槐树下没再前行,道:“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马六说好,当下让艾丽莎先别过去了,说自己有些话要同周爷爷讲,去了坟前,马六按当地的习俗,点上香蜡纸烛,然后燃了鞭炮,这才蹲在坟前,看着这没有立什么碑的孤坟,倒了一杯酒洒在坟前的空地上,马六神色有些黯淡的道:“周爷爷,你跟秦爷爷,都是我爷爷当年的兵,你还救了我爷爷的命,虽然爷爷最终还是牺牲在朝鲜了,可你还是咱们老马家的大恩人,你放心,你的遗愿我会为你完成的,你在九泉之下,要是见到我爷爷,你就说,他有个孙子叫马六,很想他很想他,你们都是英雄啊,你告诉爷爷,就说孙子马六总有一天会去给他上坟的,而且我一直因为有他这样的爷爷而自豪。”
火光慢慢的升腾起来,照着马六的黯淡的脸,眼睛竟慢慢的有些红肿,马六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连敬了几杯酒,最后才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老槐树下的老太太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一边的艾丽莎扶着她,面色也有些哀伤。
马六快步过去,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抓住马六的胳膊,有些激动的道:“你就是马连长的孙子么?”
此时的老太太用的是纯正的普通话,老泪忍不住啪啪直掉啊,马六赶紧点头道是,又劝老太太不要激动,老太太被扶回办公室,这才娓娓道出当年的一段往事。
原来老太太姓杜,当年在朝鲜战场的时候是位卫生员,后来周山根因为一次负伤而与她结识,那时候周山根是部队出了名的神枪手,这一来二去两人就恋爱了,后来两人是在防空洞里结的婚,当时就是马连长的主婚,朝鲜战争胜利以后,班师回朝的周山根夫妻大难不死,原本可以因功嘉奖的,后来却因为他执意要转业,这才一起离开了部队,辗转来到巴中以后,办了这家孤儿院,夫妻二人经营了几十年,最开初有政府支持还算过得去,但这十多年以后,社会在不停的变化,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后来慢慢就没有多少人理会他们这对老头老太太,可院子里收留的小孩却是不少,足足有一百多人,也就是在最辛难的时候,是秦老太爷每月寄钱和一些从孤儿院走出去有出息的孩子以及社会爱心人士捐赠这才让孤儿院能顺利办下去,可生活可以艰苦一点,那三层楼房却成了危房,老太太原本想要拿着自己那几枚军功章去找政府解决,但周山根却拒绝了,说是不能给政府添麻烦,老太太又说向秦老太爷求助,周山根也拒绝了,后来周山根便带病四处找社会集资,可惜没过多久反而因病去世,而这座危房也就一直存在,成了周山根临死前的一大遗憾和心病,也成了老太太现在最大的心愿。
老太太说,老头子临死的时候说过这辈子有两大遗憾,一是这危楼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二是他一直在寻找他最敬佩的英雄马连长的后代一直没有结果,因此现在见到马六,老太太便激动得眼泪刷刷的掉啊,听到老太太的讲诉,马六心里格外的难过,当即将自己现在是清风药业的老板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愿意出钱在市内盖一幢楼房专门做孤儿院,还要请老师,将这里的一至三年级扩展到六年级,然后这里的孤儿的初中高中甚至大学的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都由清风药业来承担,最后更是说要请一位社会好心人士来当院长,让杜老太太享几年轻福。
老太太明显很高兴,一个劲的点头,激动得哆哆嗦嗦,拉着马六一个劲的夸赞啊,最后又问:“你认识青青?”
马六一愣,道:“齐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