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林像是早已知道虞青梧会说什么一般,脸上始终不动声色,在虞青梧话落之后,他也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陛下言称殿下身体不适,特遣下臣来看看,而且听说殿下乃是驱魔虞家后裔,下臣想,殿下十有**是想问下臣的蛊有没有抑制魔血之用吧?”
虞青梧笑而不语,双手抱臂看着蚩林许久,最后才说道:“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此话怎讲?”蚩林终于是露出一丝疑惑。
虞青梧唇角微倾,起身看着灯火下的湖面,背负双手道:“要任巫祝者,必须得会占星卜卦之术、通幽明神之法,巫祝大人你身为巫族大祭司,乃是巫族中的大智者,虽说身无半点修为,但在这方面想必是精通无比了。”
听到虞青梧的话,蚩林眉头不由得一颤,眼中也现出一丝惊慌。他强自镇定道:“下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下臣观殿下气虚面白,料想应当是气血不畅,兼元神不稳,如若殿下信得过下臣,下臣可以为您……”
“不知巫祝大人可知天定人皇是谁?”
在蚩林还未说完之际,虞青梧猛地转过身问道,突然被打断的蚩林身子一颤,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见虞青梧目光凌厉的盯着自己,他连忙撇开自己的眼神,吱吱唔唔道:“殿下说……说笑了,天定人皇不就……就在……他该在……的地方嘛……”
“该在的地方?”虞青梧摇头一笑,一边向着惊慌不定的蚩林走去,一边说道:“那是该在斟鄩呢,还是该在兖州?”
听到‘兖州’二字时,蚩林整个人都怔住,他怔怔的转向虞青梧,看着那双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情不自禁道:“你怎么知道?”
话一落地,他整个人便惊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颤声道:“下臣一时鬼迷心窍才没有向陛下言明,还请殿下降罪!”
十二年前天现异象,他自作主张的占星卜卦,然而得出的卦象却是显示未来的不久后,人皇将易主,而天定人皇则在西方。自那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再占卜,前十年,天定人皇的所在均是西方,可最近两年,天定人皇的方位却是变成了北方兖州!
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告诉第二个人,生怕因此而获罪,而且他有自信除了自己之外,除非是仙道中的绝世高人,否则绝对没有谁能再通过占卜或是推算出人皇将易主的天意。
然而今天却是从虞青梧口中听到人皇易主的事,开始他还以为虞青梧或许发现了些微,用言语来试探自己,可在听到‘兖州’二字时,他已经确定虞青梧十有**对人皇易主的事是知道的。
虞青梧乃是夏履癸亲封的扶摇王,而且二人又是结拜兄弟,他知道人皇会易主,岂不就代表人皇也会知道吗?真要是被人皇知道这件事的话,不光自己要死,整个巫族恐将被屠尽啊!
见跪在地上的蚩林颤抖不止,汗水直接将他的衣服打湿,虞青梧半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蚩林,冷声道:“你身为巫祝,有揣天之意的职责,在发现人皇易主之事时,却知情不报,要你这个巫祝何用?”
话落,他指尖凝出一束剑气,直指蚩林的颈脖间,只要稍微一动,蚩林就将死得不能再死。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剑气散发出的凌厉之气让蚩林打了个冷颤,他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看着面无表情的虞青梧说道:“罪臣之所以隐瞒不报,也是怕陛下为此事而忧,全无陷害陛下之意啊!”
虞青梧冷笑一声,散去指尖剑气道:“以本王来看,是你生怕惹祸上身吧!”
在虞青梧散去剑气后,蚩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切的感觉到虞青梧那压迫人心的杀气,那个时候他甚至有种置身于尸山血海中的感觉,距离死亡无比接近!
此时虞青梧虽然言语依旧如剑,字字直透自己的心,但其却散去剑气,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性命暂时无碍了。他向前跪行几步到虞青梧的脚下,扯着其衣摆说道:“殿下,只要您能护得小人和巫族上下的周全,小人从今以后任您差遣!”
他不清楚虞青梧为什么会知道人皇即将易主的事,但既然夏履癸没有降罪自己,就代表夏履癸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此时虞青梧却单独与自己挑明,定然是虞青梧想要收复自己。
若只是单纯关乎自己的性命,他就算死也不会屈服于虞青梧的淫威之下,可偏偏这件事关乎重大,一旦曝光的话,搞不好夏履癸会迁怒于整个巫族,这让他不得不主动向虞青梧示好,只为保留巫族的血脉。
若早知会有今日,当年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去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