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背水一战,总要至于死地而后生,一番殴斗之下,居然叫我们反败为胜,把郭家的乌合之众打得落荒而逃!这下我算是明白,为啥郭家抢水打不过蓝家了,原来都是些花架子,就算带了些单刀,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罢了。”
姚梵说完,孙茂文喜道:“我早见姚兄身材高大,没想到身手也这般了得。既然姚兄没吃亏,还打赢了,那就好啊!正是老天有眼,郭继修这顽徒难呈凶狂!”
姚梵眼珠子一转,小声道:“不过当时情形实在太乱,我若下手不狠,定要被打死。所以我冲进去抢了棍子后,也只是了狠的一通拼命乱打罢了,后来我听我家伙计们回忆说,我打得那一个领头的蒙面人手脚都断了。”
孙茂文听姚梵说话条理分明、丝丝入扣,前后经过说的分毫不差,哪像是回忆,倒像是背出来一般,说到最后,更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孙茂文立刻觉得这事里有些腌臜,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姚梵可不在乎孙茂文有多精明,他从袖袋里掏出两张叠成豆腐干的五千两银票,一共一万两塞给孙茂文道:
“大哥你想,既然我打伤了人,总要防着人家反咬对吧?”
孙茂文见了银票,心知事里有鬼,便熟练地用二指将银票夹住塞进袖袋,一言不的看着姚梵,准备听听,这孙子究竟要放什么幺蛾子?
姚梵见孙茂文收了银票,便附耳过去,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
孙茂文一听就明白了三分,再一想刚才姚梵放的狗臭屁,心里顿时猜出了个七八分。
“这小子,忒他妈坏!”孙茂文暗自腹谤了一句。
“我知道了,这事情既然出在本官所理地界上,本官理应放榜缉捕凶顽,还姚兄一个公道。只是这些匪类既然都蒙着面,本官总不能画榜通缉一个脸上蒙布的东西吧?
不过这干没王法的东西既然作乱,本官岂能不管!此案我便受理了,待我写个行文上交州府,总教所有人知道,你被一伙匪徒袭击了便是,那匪被你打断手脚,我自然会写在呈子上,叫州府诸衙门知道鉴别提防。”
姚梵见目的得逞,笑道:“要说还是大哥有办法,如此一来,那匪必然不敢反咬我。”
孙茂文心说你丫忒坏,少跟我在这里扯淡,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子才不管这闲事。
于是姚梵作揖礼别孙茂文,依旧让伙计们抬着床板,把正在兢兢业业嗷嗷喊疼的黄慧生搬出了衙门,径直回家。
孙茂文送走姚梵,回到后堂拆开银票一看,见是两张五千两的恒利票子,居然是一万两之多。孙茂文立刻会意,知道姚梵下了血本,指望着他把这案子做成铁证。便赶紧收起银票,亲自研墨……
姚梵一回家就吩咐三姐道:“三姐,你帮我收拾下行李,我明天要动身去济南府。”
刚才姚梵刚刚带着伙计到家时,三姐就已经听贺世成告诉,说姚梵带着伙计们打了一架,如今见姚梵从衙门回来后就说要去济南府,以为他要逃跑,慌忙道:“大哥,我与你一起跑。”
姚梵奇怪的望着三姐,总算想明白这话原由,笑道:“跑什么?我是要堂堂正正的去拜见山东巡抚大人。前日罗冠群和王传年托人带信回来,我落籍泰安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我这一趟出门,先去泰安花银子落籍,再北上济南府见见山东头号大官丁宝桢。”
三姐这才明白过来姚梵的意思:“山东巡抚大人也是想见就见得吗?大哥你要小心,这些大官都有如豺狼一般,一个不留神,他们便要吃人的。”
姚梵伸出手摸摸三姐的脑袋,用拇指拨弄了一下三姐前额下剪得齐刷刷黑亮亮的刘海,笑道:“你见过豺狼吃人,可见过豺狼吃豺狼的么?”
三姐被姚梵这一摸脑袋,脸儿顿时红扑扑的,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道:“倘若那豺狼饿极了,吃自己人也是有的。”
姚梵缩回手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此去却是要喂饱他们,自然不会被反噬。”
说罢姚梵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三姐连忙上来相帮,把她最近为姚梵缝制的衣物一件件整齐的叠起来卷裹好,放进包袱里。
话说贺万年应邀到周家堂会打了一头之后,便回了青岛口,刚回来就被姚梵派去的贺世成找了过来。
“万年兄,快请坐。”姚梵见贺万年赶到,示意贺万年坐下,然后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干下的事告诉与他知晓。
贺万年听罢不信,慌忙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摇头道:“这天热成这样,姚兄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莫要揣测我的心意,我既然说与你共进退,自然是支持你的,但你可千万别这么玩儿。”
姚梵扭扭捏捏地坐在炕沿上,笑眯眯地看着贺万年。
贺万年一看姚梵这个表情,顿时呆住了,双手紧握椅子扶手,大骇道:“姚兄!你真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