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乱作一团的巷子和香草色的房屋。闪着青绿色光的是熟铁制的铁花窗，之所以漆成这种颜色，是因为这里有些……人，认为这种色彩能抵御恶魔。而地盘上的塔楼和尖顶与各种角度的电视天线交织成了一张网。周航一眼就能看出两者的区别。

没有溅开的血迹，没有挤压出的树叶汁液的痕迹，在伸出的树枝上也没有一点点不小心挂住的布料纤维，更没有地理方面的蛛丝马迹，就只是在一棵树下放着一具白色的尸体，孤零零的，不合时宜地放在那儿。像一个巨大的鸡蛋，被一只粗心的巨鸟从天上掉落下来。而刚巧没有摔得粉碎。

“鉴证医生检查完了以后，说什么了吗？”周航问道。

“他咂了半天舌头。”男性鉴证人员拿起另一只试管，检查了一下，又把它放下说道。

周航注意到箱子里有几个石膏模子，于是问道：“有清楚的什么痕迹吗？”；

“只有穿着制服的那个老协警的脚印。”这个男性鉴证人员有些厌恶地说道：“就算有其他脚印，也得让他给毁了。他还呕吐来着，就在那儿。”他指着布单左边一米远的地方，一堆干燥发白的东西。接着说道：“没吐在尸体上，算他没瞄准！嚓！”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女鉴证人员，周航从她的工作手判断，是新来的。此时她正跪在地上，搜集树叶、小树枝和羊粪蛋的样本，将它们铲到塑料袋里。她干得还算很快。一言不发，脸上带着专注的表情。可是当她封好袋口后，她抬眼看了看周航，笑了笑说道：“你不会想看这个的。”

“不！”周航严肃的说道：“我对羊粪蛋一直很有感情！”此言逗得女鉴证人员，咯咯笑个不停。不过周航跟着便蹲下来，伸手撩开了白色布单，朝尸体看了过去。

尸体的脸并没有被破坏，但她的样子很不自然，用半闭的模糊眼睛盯着周航。非常可怕，就像将一个洋娃娃的头安在了遭受了一场屠杀的身躯上。那是一张年轻的脸，暗黑色的皮肤，比较圆，前额和下巴上有几颗青春痘，黑色的长发呈波浪形，很有光泽。

“她能有多大？”胡蝶在旁边叉着腰看了看这具，犹如被人破坏掉的洋娃娃尸体，皱眉说道；周航说道：“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跟着周航将头转向了那名男性的鉴证人员，问道：“你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吗？”

“是什么样的？”；男性的鉴证专家显然一直在收集周边的一些东西，因此没有去观察过本应是法医来检查的尸体。

“干净，梳过的。”周航再次看了眼尸体说道。

两名鉴证人员对视了一下。然后说道：“是的。”

回答完这句话，男性的鉴证人员点点头，然后停下来，仿佛在等周航问下一个问题。然而周航却再没有问题了，于是他耸了耸肩，重新投入了工作中。

周航低头，具尸体靠得更近了一些，吸了吸鼻子。死亡的气味开始从尸体上散发出来，但他还是从中分辨出了肥皂特有的清洁芳香的味道——有人替她洗过！

周航抬起头，继续查看脸部。发现她的嘴微微张开，露出雪白而较大的牙齿。下排的牙既拥挤又有缺口。上面有颗犬牙不见了。可以判断，她不是一个富有的女孩。耳垂穿了孔却没有佩戴耳环，没有什么纹身，没有伤疤胎记，或是任何瑕疵。

“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吗？”周航检查完毕，才再次问道。

“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男性的鉴证专家回头答道。

周航又盯着尸体。扫描了一会，然后停止了对她个人特征的查找。他改变了他的观察角度，把脸部当作一个整体来寻找种族特点。她看上去五官比较深邃。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那是一张少有的、能明确说明其种族的脸，在国安部系统资料库中，无论是阿拉伯人，阿什凯纳兹人，德鲁兹人。布哈拉人，亚美尼亚人。每个种族都有其的标准形象，但他们共同的特点却有很多。而周航本身也曾见过太多金发碧眼的阿拉伯人。太多黝黑的德国人，所以周航对自己猜测种族的能力十分自信。不过，如果能找到什么作为开端那才是自己最期待的。

一只发光的大个绿豆蝇落在了尸体的下唇上。开始一窜一窜的乱爬。周航挥了挥手轰走了它，眼睛不由向下移动了一些。

喉部被深深地割开了，从一边的耳朵到另一边的耳朵，割断了食管和气管，割开了脊髓的象牙色球状突起，离完全割断颈部只差几个毫米。小**都用利刃划了圈，腹部肋骨以下的右侧部分也被切开，刀口向下切到骨盆，又向上回到左侧肋骨处。从伤口切开的皮瓣处可以窥见肌肉组织的碎片还有着光泽。阴部则是一大团无法辨认的淤血。

看到这里，周航有些恼火。无论这个家伙是谁，是不是莫宁，都已经成功的惹火了自己。周航伸手用布单把尸体颈部以下的部分重新盖好。

“她不是在这儿被杀的。”周航说道。

站在旁边的胡蝶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道：“没有足够的血迹证明她是在这儿被杀的。实际上，几乎这儿一点血迹也没有。看上去她好像已经把血流光了。”

“接着说！”周航回头透过大蛤蟆镜说道。

胡蝶蹲下身子。指着伤口处切开的皮瓣，说道：“尸体上没有血。伤口下可以看见的部分是苍白的——像实验室里的标本。她的血流光了。有没有精液？”

“没有明显的精液，我们取了刮下的碎屑。她的内部器官报告会告诉你更多的情况。但这你们恐怕要找法医了！”女性的鉴证人员说道。

胡蝶想起来刚刚所见到的，对尸体生殖器官的破坏说道：“你觉得法医能从**腔中取到什么标本吗？”

“这你得去问索尔斯克亚医生。”男性鉴证人员“啪”地一声，关上证据箱，说道。

“有人彻底地把她弄干净了！”周航说道。与其说他是对这两名技术人员说。倒不如说是对胡蝶说。

“我也这么想。”胡蝶说道。说完这话，她发现旁边的箱子附近放着一架照相机，问道：“你已经拍完照片了吗？”

“所有的一般照片。”男性鉴证人员说道。

“再额外拍点照片吧。万一用上呢。”胡蝶说道。

“我们已经拍完三个卷胶片了。长官！”男性鉴证人员笑了笑说道。

周航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了些宇，站起来掸掸他的裤子，又看了一次那个死了的女孩。她脸上凝滞的美丽，对她的玷污！

“尸体上有沙子吗？”胡蝶在旁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