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这人在军队里热闹惯了,一下子闲了下来,闷得心情郁闷。
好在孙淡也知道让他这么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是办法,就时不时跑他那里去教他识字。在孙淡心目中,这家伙是未来的管家人选。若目不识丁,又不懂记帐算术,怎么给自己当家。
另外,孙淡觉得自己身体实在太差,如果不加强锻炼,就算不英年早逝,将来年纪大了活得有没质量。
于是,他每日都会去冯镇那里一趟,教他认两个常用字,再打上一路拳。
冯镇说孙淡年纪大了些,也学不了什么高深的武功,就琢磨出一套动作舒缓难度不大的拳法让孙淡练习。
这一套拳法来来去去就五个式子,看起来很简单,打的时候除了要配合一定的呼吸节奏很是麻烦外,也不需要费很大力气。从头到尾全使出来,只需要半个小时,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刚开始的时候,孙淡打起来还觉得这路拳法没什么意思。可练上了半个月,他发现自己的食量大起来,晚上睡觉也不再做烂梦,头一粘枕,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
体会到这个好处之后,孙淡对这套拳法越发上心。
据冯镇说,如果孙淡再这么练上二十来年,虽然不至于变成一个高手,但对付一两个寻常汉子还是没问题的。
“二十来年……到时候我都变成猥琐大叔了。”孙淡苦笑。
不过,能让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每天锻炼半小时,健康工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辈子。
“也不知道淡老爷的宅子是何等模样?”冯镇这段时间见识过会昌侯孙家的富贵,眼界大开,对孙淡的私宅大为期待。
“不是对你说过吗,我穷得紧,到地方只怕要让你失望了。”孙淡说。
冯镇却不肯相信,说淡老爷又谦虚了,你现在功名在声,只需说一句,就有不少破落农户依附过来,要田有田有人要人,还会穷吗?
孙淡一笑,也不同他多说。不过,他心中倒是寻思,自己将来真进了官场,单靠那点可怜巴巴的俸禄连官场应酬都没办法支撑,更别办事了。明朝官员的俸禄是从了名的低,按照明朝制度,国家并不负责官员僚属的开销,就算请一个普通书办,也需要官员自己掏腰包雇佣。要想有所作为,手中没银子还真办不了什么事。他可不想在将来变成如海瑞那样一贫如水,清廉到性格扭曲的怪物。
清官固然受人尊敬,可那样憋屈的人生却不是孙淡所想要的。
《西游记》已经完本,孙淡除了每月六斗廪米和孙家给的一两银子月分,再没有其他收入。
再说了,《西游记》没有区区那几十两银子入项真到紧要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得另外开辟一个财源。
无商不富,经商是个好主意。不过,商人在明朝地位低微,孙淡在刚穿越到明朝时并没有这个打算。可如今他也算是有功名再身的人,现在去经商有许多便利条件。究明朝的而言,真正的商人并不是太多,很多都是兼职。比如济南的几个粮商人,都是山东有名的大地主;河道运输业则由朝中的几个大官把持;听杨慎说,江南一带的丝绸商人,则大多是当地望族。这些人都是有功名,有地位的大人物。没有功名掩护,单纯的商人一旦生意做大,小心被人连皮带骨吃个精光。
自己脑中资料库中倒有不少发财点子,找时间得好好整理一下,看能不能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来。
孙淡现在也小有积蓄,又有功名在身,既然要做,就做大一点。当然,这个生意不能再让孙浩和孙佳再参与进来。一来,孙浩马上就要去京城做官,那小子天生就是个惫懒之人,成不了什么事;再则,孙佳是孙府的人,孙淡现在被孙家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想再同他们有任何牵涉。
在街上走着,正想得出神,就听到身边的冯镇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喂,那个卖酒的筛两碗过来润润嗓子,喉咙都干得要冒烟了。”
“好呢,你且等着……啊,是孙淡孙小哥,你可算回邹平了。听说你进孙家当花匠之后旁上了府中贵人,大发利市,小日子过得红火着呢!这么好来照顾老身的生意。”
说话的是一个嗓音沙哑的妇人,孙淡从沉思中醒过来,抬头一看,却是北门桥的汤婆子。
原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得跑北门来了。
孙淡以前本就认识汤婆子,不过没多少接触。上次枝娘的大哥万里瞧上的就是汤婆子家从南昌来山东投亲的远房侄女,本来,两家是要做亲戚的。可惜汤婆子要价太高,而万屠夫又个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二人因这事说僵,最后反目成仇。
“发什么财呀,我一个小花匠,一个月能有几钱银子就算不错了。”向冯镇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孙淡淡淡地说:“我这段时间都呆在济南,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何。就不叨扰汤大娘了,告辞。”
“哟,说什么小花匠呀,如今整个邹平城谁不知道你家的铜钱都堆得烂掉,你家娘子每日吃的肉食都赶上一普通人家一月的米钱。怎么,发财了就瞧不起老身。”汤婆子伸出手来,一把拉住孙淡的袖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怎么说也该照顾照顾老身的生意才能走。”
孙淡这才发现汤婆子在街边放了两张桌子和十来把小板凳,摆了个不大的甜酒摊。
明朝已经出现了蒸馏白酒,度数也高,可这种酒非常珍贵,不是富贵人家根本没能力享用。普通百姓喝的还是那种自酿的米酒,度数比醪糟高不了多少。很多时候,大家都把这种酒当饮料喝着玩。
入秋后,天天大太阳,有些热。汤婆子就在街上摆个甜酒摊,赚点生活费。
像汤婆子自家酿的这种甜米酒,孙淡兴趣缺缺,他这几个月在济南同文友们诗酒唱和,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又看到汤婆子已经秃了一圈的脑门和满是污垢的指甲,先倒了胃口。
正要推辞,那冯镇大概是渴得不行,先端了碗酒咕咚咕咚就喝了个精光。
孙淡摇了摇头,这个军汉还真是不讲究,便掏了两枚铜钱扔在桌上,说了声:“走吧。”就抬脚要走。
可汤婆子还是不肯放过孙淡,依旧紧紧地拉住孙淡的袖子:“孙小哥怎么这么急,哟,你在孙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怎么,嫌弃老身这里的东西脏,不肯花钱?”
孙淡有些架不住,苦笑道;“汤婆子,我真急着回家,要不这样,我有时间再过来照顾你的生意?”
“不成不成,你们家的人说话最不算话,上次我同你岳父都说好将我侄女嫁过去了,结果他还反悔了。这事我得同你说道说道,我说,孙小哥,反正你现在也有钱了,就替你大舅哥那财礼钱给了吧。”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孙淡按在凳子上,砖头朝旁边喊了一声:“素芬你这个小蹄子,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这可是你未来的妹夫,手头有的是钱。还不把酒给他筛上,再可着新鲜的果子、豆子什么的盛两盘来。”
“就来。”这个时候,孙淡才看到汤婆子身边的街上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正蹲在一个大木盆前涮洗碟盏碗筷。
这个女子就是万里大舅哥瞧上的汤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