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疾风。
少女身形方动,便绕过了砸来的床栏杆,一息之间已经到了张武面前。
他还能向何处逃?
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拳打出。
但一拳打出,便觉天施地转,整个世界都不知为何旋转了起来,最后耳中听闻砰地一响,脑海里立时一片眩晕。
言诚却看得清楚,少女伸手转腕一勾一带,便将这一拳化解,同时以莫大力量将张武身子转动一周,重重摔在地上。
“天或有时不长眼,但人长眼。”少女半蹲身子于张武面前,认真地说:“你的恶行被我看到,我便要代天来罚你。你今日杀了三人,还要污辱清白人家姑娘,这实是该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女……女侠饶命……”张武气息微弱。
少女摇头:“那绝不可能。还是尽快说出遗言吧。”
此时言诚费力地爬了起来,来到屋子一边,拾起了连弩。
他觉得少女处事太过??簟??娑哉獾榷袢耍??忠训秸夥萆希?苯颖辛吮闶恰?p>还要他讲什么遗言?
“你若真心忏悔,至少死前也能得心之宁静。”少女诚恳地对张武说。
这便更是扯淡了。
言诚摇头。
这等恶人,如何会真心忏悔?如何能得什么心之宁静?
便是真能死前开悟,也不应给他这种机会。
行如此恶事,死时还可得心之宁静,安然逝去,那是什么道理?
他举弩向前而来。
“我愿将家财全部献上。”张武仍在做着求生的努力。
少女摇头,仍是认真地说:“那是不……”
一声弦响,弩箭射出,正中张武右眼。透眼而入,半箭入脑,张武左眼瞬间瞪大,脑袋一歪便不再说什么了。
少女抬头看言诚,皱眉。
“何必和这等人??簦俊毖猿辖馐汀?p>床上少女已喘过气来挣扎爬起,望着地上,问言诚:“他死了么?”
“你若不解气,还可以虐尸。”言诚从地上拾起一段被张武折断的床栏杆。
少女摇头,未接,跳下床来,跪地向着言诚磕头。
“多谢恩公搭救,替家父报仇。”
言诚想伸手去扶,但拿着连弩不大方便。急忙闪到一旁,不肯受这拜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的是我自己的心。你不必谢我。”他忙说。
少女抬头,眼中带泪,突然挥起手来。手中,仍有那一杆弩箭,向着胸口插去。
救人少女眼尖,抬手便将她的手拉住,夺下弩箭。
“大好年华还长,你又未被这恶贼欺侮,为何要寻死?”她认真地问。
言诚觉得救人少女这认真劲,倒真值得赞许。
却未想到她与自己实是多有相似之处。
“不死还待怎样?”少女惨然一笑,“得罪了修行者还有生路吗?我家业虽在,但却已不能归。否则官府必会查今日之事,定我死罪。我身无长技,流浪天涯,或是死,或是被人欺侮,或是为求生自甘堕落,还不如今日便死了。”
救人少女沉默,不知如何劝解。
救人是件容易的事。
救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救其当下容易,救其未来难。
“人生路有千条,终还是自己走出来的。”言诚说。“只要活着便就还有希望。也许下一步,一条大道就出现在你面前,你却已化成幽魂,岂不可惜?”
少女怔怔。
言诚放下连弩,上前翻查张武尸体,找到一个钱袋,打开一看竟有十来枚金币。
他笑:“这便是你活下去的凭借。张府这么大,钱物一定还有不少。反正是他欠你的,不拿白不拿。”
“这样便是解决之道?”救人少女惊讶地问。
“至少可解决眼前之事。”言诚说。“她说得对,她的家已然不能回去。官府发现命案,也必缉拿于她。她现在应该走,离开这里。这些钱至少可以做为盘缠,而你我若能在张府中再多找出些现钱,便可作为她将来求生的资本。”
“可……我能到哪里去?”少女茫然。
“向东走,便是无疆净土。”言诚说。“我正要到那里去。”
“你要去银光城?”救人少女问。
“正是。”言诚点头,看着少女的目光,不由一怔:“难道你也是要到那里?”
“银光城城主最近突然要招徒弟,我是想去碰碰运气。”救人少女一笑。
言诚愕然。
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闯宅杀人,一样奔赴银光城欲拜战国为师。
还真的是同道中人啊!
但言诚却羞于和对方说自己亦是前去拜师。
人家是堂堂修行者,挥手间便杀了一个动念境的真正强者,尚且说是“碰碰运气”,自己凡人一个,如何在其面前说“我也是去碰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