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一重的消耗,到了最后,念力几乎被消耗一空,面对那沉重门户,再无能为力。
若要他们再去经历一次,他们绝不敢。
可那一句“承认所有人的成绩”,却令他们心动。他们望向言诚,眼中满是期盼之意。
他们希望言诚点头,而且希望他能顺利地走完这一程。
“这不公平!”于器争辩。“他已经完成了考验,凭什么要重走?”
“也好。”岳康点头。“那么便算言诚合格,而你们其余众人,因为是借他之力通过门户,所以全体淘汰。”
“你别太过分了!”于器大怒,忍不住吼出声来。“就算你是主考官,也不能不讲理吧?你这样做明显就是偏袒景严!大人,您莫不是收了龙泉谷什么好处吧?”
龙泉谷铸造的念器,天下闻名。名士强者,无不以能得一件龙泉谷念器为荣。
而且,那并不只是荣耀那么简单。
强大的念器,便是保命致胜的法宝。便是自己的第二生命。便是自己战胜更强者的保证。
有谁不觊觎?
岳康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有怜悯。
“可惜,如此年纪,真是可惜。”他摇头,“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公然出言污蔑银光城官员收受贿赂,这已经触犯了自由法。”
于器色变,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鲁莽,却闯了大祸。
这里是银光城。
这里是中央巡防所。
这里是岳康的地盘。
在岳康的地盘如此肆无忌惮地招惹岳康,那便是找死。
他想起了初试那天,那个被岳康一剑击杀的倒霉蛋,那个死状怪异可怖的修行者。
他的汗毛竖了起来,身子剧烈地颤抖。他脸色铁青,耳朵轰鸣。
他知道自己离死已经只有一步之遥。
“而且,因为我是被你诬蔑者,因为有权力向你发起挑战。”岳康看着他说。
“文书。”他看了一眼身旁人。
“是!”身旁的文书垂首应命,开始从怀中取纸笔。
于器感觉天旋地转,已然无法站住,几乎立时就要跌倒。
云襄儿向前一步,轻轻扶住了他,使他不至于摔在地上。
“慢。”言诚向前一步,对着二楼台上的岳康拱手施礼,躬身下拜。
“他说的是‘莫不是’。”他认真地说。“而且他用的是问句。”
“那又如何?”景严厉喝,“你这书呆子这时吊书袋又有何意义?他便是辱及了岳大人,便该当受罚!便该死!”
他已然全无风度。
他也不需要风度。
他本来已经几乎得到了岳康的肯定,转眼就要成为战国的弟子。
可这该死的言诚,却偏偏生出这样的事来。
他恨不能将之生吞活剥,就地杀死。
还要什么风度!
反正所有人都已经成了言诚的人,都已经站到了那废物的一边。那么,他也便不用再装出高雅从容淡然模样了吧。
“用问句,便说明他只是心存猜想,而不是直接指证。”言诚语气平静而诚恳,耐心地解释。“当事出有异,任何人都有权怀疑主掌权力者。最多,这只能算是不敬,但却不能算是污辱。”
“那么,你莫不是作了弊?”岳康这时开口。
“我这也是问句,也只是猜测。”他说。
“因为是猜测,所以谈不上什么不公平,也谈不上什么偏袒。”他说。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他问。
“正是。”言诚点头。
众人这时才完全听懂。
岳康可以猜测,那么于器就也可以猜测;岳康的猜测不是打压与偏袒,那么于器的猜测便不是污辱。
岳康明白,言诚明白。
岳康如此说,只是暗示言诚,若他肯重走一遍试练之路,用以打消别人的猜测,那么他便可以不计较于器的猜测。
而言诚的意思,其实是答应岳康重走一遍试练之路,以换取于器平安无事。
言诚是为了朋友,决定承受这不公,决定重新开启所有的门户。
于是岳康点头:“很好。”
然后他跳了下来,飘然着地,无声如初冬雪落。
“带他到前厅去。”他对文书说。
然后缓步向前,走过漫长的通道。
“难道他要亲自布置禁制?”有人惊呼出声。
云襄儿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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