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巡防所一楼,有一大厅。
大厅本是作会议专用,结构设置很是有趣,前方是与地同高的讲台,其下却是逐级上升的台阶。
每道台阶都宽大,其上有桌椅一排。
如此,坐于椅上者人人皆可清楚看到讲台上讲话者,而不会被前方人遮挡。
只是世间历来都是讲话者高高在上,听众于高台上仰视,似银光城这般设置,还真是天下少有。
而讲台之后,有一方长方形的黑石镶于墙上,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众考生一边称奇,一边在文书的指挥之下,坐于阶上椅中。
他们低头,发现每人桌上都有两张纸,一张纸方方正正,另一张细长,却是纸条。
还有剪刀、笔墨,一小碟糯米饭。
众人看着这些东西,一脸的茫然不解。
饭自然是用来吃的,但却没奉上筷子,难道是要用手抓着食用?
但这也太少了吧?只这么浅浅一层只够铺满碟底的饭,团起来也只是半口的量而已。
难道这会是终试的题目?
却是什么哑迷?
考生们低头深思,皆不能答。彼此互望,却只看到与自己一般的茫然之色。
景严坐在第一排,皱眉沉思。
他在想,这些东西如何会与念力强弱、念术高低关联在一起,又会变化成一道什么样的题目。
岳康不在屋中,但所有考生亦静静不语,不敢喧哗。他的威势早种在了众人心中,他虽不在,但这终是他的地盘,便是他作主。
文书走到讲台之后,轻咳一声,引起了考生们的注意,然后负手说:“今日终试的题目,便在各位的眼前了。大家先自己看一看吧。”
果然这便是终试题目!
考生们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人看桌上的东西。因为他们早已看得满心疑惑,何必还要再看?
云襄儿看着言诚,低声问:“你有头绪么?”
言诚摇头:“且听考官怎么说吧。”
文书等众人的目光重回自己身上后,缓缓说道:“今日终试有两道题,答出任何一道者,皆可通过终试,成为城主弟子。我先说第一题。”
他目视众人,众人急忙肃容坐好。
“第一题:用剪刀将你们桌上的纸条一剪到底,但却不可将纸条剪成两道分开。”他说。
“什么?”有考生皱眉细想这话的意思,弄懂后不由愕然。
“一剪到底,却不可剪刀成两道分开?”考生讶然,“这……这怎么可能?”
“自然有可能。”文书一笑。
“能否让我们先行试验?”景严这时开口相问。
“可以。”文书点头。“桌上纸条用掉后,可以自另一张纸上裁下新条。只要能完成便好。若是觉得无法完成,便请向我报告放弃,我便会将第二题给你。再次强调一下:两题中解出一题便算过关。”
众考生迟疑着拿起纸条与剪刀,左比右比,却下不得剪子。
于器左手持纸条,右手持剪刀,不住皱眉:“一剪到底,那便是自这头开始剪,一气剪到那一头。如此剪法,自然要将纸条从中分成两道,又怎么可能不分开?”
他想来想去,终决定动手一试,自纸条边缘处开始下剪,不断向前剪去,到达末端时小心停下。
只差一点点不剪开,那么两道分开的纸条,便仍连在一起。
言诚看着,微微摇头:“如此,便不算是一剪到底。而且你这样剪下,纸条虽未分开,却仍是变成了两道。”
“是啊。”于器眉头大皱。“这完全是不可能之事。会不会这题里藏了什么玄机?”
言诚不语,低头看着纸条,默默思索。
许多考生都如于器一般开始试了起来,结果不论如何剪,不是未剪到底,便是一剪下去纸分两道,或是最终分开。众人眉头皱得如同小山,愁眉苦脸盯着手中纸条,全想不出什么法子。
“这根本就是扯淡!”于器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将剪子摔在桌上,气呼呼地骂起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这便好像要人把对方的脑袋斩下来,对方却还必须活着一样,根本办不到!”
只有三人未动手,一是言诚,一是景严,一是云襄儿。
景严看着那纸条,目光沉静,心海却是波澜万丈。
他在思索,思索的却并不是如何剪,而是如何以念力或念术完成这不可思议之事。
世上是否有一种念力,可以让这纸被一剪而断后却不化成两道,亦不分开?
他摇头否定。
那么是否有一种念术,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看着纸条。
一剪下去,纸条自然断开。但若有某种念术,可以让断开的纸条重新自行连接在一处,前边剪刀剪,后边纸条连,如此一剪到底之后,纸条却又复合为一,那么便可以完成此题。
惟有如此。
他再次反复地想了许多遍之后,终于摇头。然后长身而起,向着文书一礼。
“在下念术浅薄,无法解开此题,因此放弃。”他恭敬而谦逊地说。“还请考官将第二题告之。”
“不愧是荆原才俊。”文书点头称赞,“知不可为之便果断放弃,以节省时间全力应对下一题,这选择却是不错的。”
说着一点头,便有巡官来到景严面前,将一个纸条放在了景严桌上。
“这一题相对来说,却是更难一些。答出后说明其意,便可。”文书淡淡微笑。
景严的目光移到那纸条上,眉头立时皱成了山峦。
“这是什么?”他竟忍不住抬头向文书发问。
“便是第二题。”文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