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是件被动的事,但言诚只能等。
日光移动,树影移动。
时光流转。
他内心不安,内心焦躁,内心无奈。
但仍是静立,外表看来,眼神如古井无波,人如万年古树无声。
黑狗悄悄地退到了自己的窝里,因为它觉得眼前这可怕的人,其实并不可怕。
便如身边的巨树,虽大,但只为你遮挡阳光,并不会伤害你。
所以,它便有胆量自行其事。
有风吹过,刹那间掠过,瞬间已到远处。
看起来,是那般自由。
言诚望着风去的方向,但无法望见风。
风无形,你感受得到,却抓不到。除非它卷起落叶,扬起尘埃,你亦看不到。
它瞬息千里万里,纵横天地之间,飘渺无形迹。
言诚心动。
风,便是天地的呼吸,便是天地的气息。它与念一样,是一种力量,只是不似念力那般隐藏得极深。
念力可以为我所用,风为何不能为我所用?
念可以化为念火,为何不能化成念风?
言诚心再动。
隐约,若有所悟。
但这时,院门被敲响,接着被推开。
“这小子,怎么不插门栓……”有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抱怨,但刹那间见到静立院中的少年,惊愕之后便闭上了嘴。
入内者有六人,其中一人走在最后,目光最凌厉,步伐最沉稳。
他和其余五人一起盯住言诚,但眼神并不相同。
那五人眼中是警惕之色,看过言诚后,便打量四周,想观察院中是否还有埋伏。
而那人只是看着言诚。
“各位。”言诚拱手一礼,态度恭敬。
“我在寻一位姑娘,听说是被你们掳了来。不知她现在何处?请各位告之。”他说。
“老刘!”有人向着言诚身后大屋大吼。
屋中自然不可能有回应。
“没有埋伏。”走在最后那人低声说。“这小子是凡人,或有古怪。”
五人闻声,立时快步向前,四人将言诚围住,一人冲入屋内。
“老刘死了!”那人很快出来,“那小娘们儿也不见了!”
“我见过你。”最后那人缓步向前,盯着言诚说。“当时你在衣铺门前发呆。我带走那小姑娘时,你仍在发呆。”
“你的记性不错。”言诚点头。“她人现在何处?”
“在你永远不可能见到处。”那人笑。“你是怎么追过来的?”
“你若告诉我她所在之地,我便告诉你我为何能找到你们。”言诚说。
“那并不重要。”那人摇头。然后问:“那个小姑娘呢?”
“被我放走了。”言诚说。
“过后我会再将她抓回来。”那人说。“然后她会很恨你。”
“你这样说,便让我只能做一个选择。”言诚认真地说。
“什么选择?”那人问。
“让你们不可能再有‘过后’。”言诚认真地答。
“好大口气。”那人冷笑。
此时,入屋查看者眼中流露出杀机,突然自怀中掏出匕首。匕首寒光四射,刃尖有些许乌黑,似是某种毒。
“送你上西天!”他厉喝一声,自后疾冲向言诚,匕首向着言诚后心而去。
言诚回头,左手轻轻一拉一带,便控制住对手持匕首的手腕。手腕移动,匕首便失去准头,刺向了空处。言诚身子移动,脚下一绊,那人便失了平衡,向前扑去。
言诚顺势一掌,击在他后脑之上。
未动破甲念,但后脑是脆弱要害,言诚又是百战磨练出的高手,所以只一击,便令那昏死。
那人摔扑于地,手中匕首尖锋很巧地划破了自己的胸前皮肉。
于是,言诚未下杀手,他却已注定没命见到明日朝阳。
“原来是个练家子!”
四人动容,同时从怀中掏出匕首拔了出来。四把匕首,四道寒光,四点乌黑。
这些人虽然并未执长剑大刀,但却显然是动手便起杀机的凶徒,否则不可能随身携带这种染毒凶器。
他们当是不惧杀人,亦曾杀过人的真正凶徒。
最后那人负手而立,没有取任何凶器,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死之前,我可以满足你一点好奇心。”他看着言诚说。
“我最想知道的,便是她的下落。”言诚说。“你若告诉我,我可以保证,不伤你性命。”
那人笑了,笑得极是开心。
“狂妄无知的小子!”有一人冷哼,突然间持匕首向着言诚攻来。
因为知晓了言诚的厉害,这进攻便有分寸。先是虚招一晃,再是下盘扫踢。
言诚未为虚招所动,抬脚迎了过去,胫骨与对方的胫骨对撞。
初撞之时,对方面露喜色。
因为对方对自己的腿功极有自信。他自小习练腿法,技法虽然因才华不足并不精湛,但功力却十分可怕,胫骨如铁棒一般,能扫断手臂粗的桌腿。
桌腿尚且不敌自己一扫,这纤弱少年如何挡得住?
于是有咔嚓声响,有惨叫声起。
但遗憾的是,咔嚓之声并非少年腿骨断裂之声,惨叫声亦非出自少年口中。
是那腿功过人者胫骨折断,发出惨叫,然后一下摔扑于地。
言诚目光平静,表情淡然,一脚过后,再起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