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公平了……”
太白宗后山,方贵躺在了最舒服的一棵歪脖子树下,旁边一张荷叶上面,摆着一堆酸枣还有一只肥鸡,他“噗”的一声将一颗酸枣核吐出了数丈远,然后向旁边割着猪草的阿苦师兄道:“你说仙门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明明这件事就是吕飞岩陷害我,结果还要扣我两千功德,罚我在后山面壁一年,这世上还有公道吗?还有天理吗?还有戒律吗?”
阿苦师兄无奈的将一把草放进了筐里,道:“方贵师弟,这个结果已经很好啦,毕竟张忡山是死在你手里的,虽然叶真已经供认张忡山确实有谋害你的念头在先,但人命关天,仙门也得作个样子出来,只是扣你两千功德,已经是仙门手下留情的处罚手段啦!”
方贵又扔了一颗酸枣进嘴里,道:“还有面壁一年呢!”
阿苦师兄道:“谁都知道,意思意思罢了!”
“仙门真无聊……”
“别这么说,仙门也是要面子的啊!”
“哼哼……”
方贵琢磨了下,忽然道:“后来那吕飞岩和叶真惩罚结果如何?”
阿苦师兄道:“叶真知情不报,挨了几鞭子,削去三千功德,而吕飞岩则是被他师尊青临真人保下了,罪过大都由叶真顶下,吕飞岩倒是无大事,只是这一次的功德,半分没有得着,据说如今已经被青临真人好好教训过,现如今正在思过崖面壁,好好接受教训,那思过崖面壁,可和你这个面壁不同,苦寒之地,又没有半分灵气,那当真是要受罪的!”
“呵呵,分明就是他要害我,倒是只面壁几天就算了,仙门还真是公道!”
方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阿苦师兄叹了一声,道:“吕飞岩毕竟也非常人,出身离城吕氏一族,又是青临真人爱徒,将来有希望进入青溪谷的,仙门当然也要给他师尊几分薄面,唉,方贵师弟,这次的事情其实已经很侥幸啦……”说着向茅屋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倒没想到,熊长老居然真的没有来找幕先生确认一下那句话,倒让我松了口气……”
“这说明幕老九的名声比想象中更大啊……”
听到了这话,方贵也是眼睛一亮,显得有些兴奋。
自从进了后山,他便发现了幕九歌与仙门寻常仙人不同,虽然看他平日里无所事事,终日发呆,但无论是他那以“太白”二字命名的剑道,还是他当初说起曾经在仙门设下护山大阵时可以调动灵脉的事情,都说明了他身份极高,地位极高,所以这次他背着人命官司回山之后,左思右想,才给阿苦师兄寄了封信,让他在关键时候用这个主意来救自己……
不是没有担心,毕竟幕九歌在仙门里也是出了名的,虽然很少有人明面上说,但私底下称呼他为废人的可不少,但想来一点脸面还是该有的,却没想到,他这个废人的脸面比想象中还要大,光是看当时熊长老听到了他名字之后那脸色的变化,便可以明白了!
这倒是条好大腿,可惜这腿有点懒!
心间感慨之余,又忍不住叹道:“这先生还是靠不住,仙门的水又这么深,这么浑,这一次我也与吕飞岩结了死仇,甚至连那个熊长老都看我不太顺眼,以后可倚仗谁哟……”
“在仙门里,能够倚仗的,只有自己的本事!”
阿苦师兄在说出了这句话时,脸色却是少有的认真。
方贵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忽见远处哼哼了两声,然后就见野猪王领着一溜儿小野猪慢悠悠的过来了,方贵立刻跳了起来,拿着阿苦师兄筐里的嫩草,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一边和蔼可亲的喂着那群小野猪,一边狗腿的给野猪王挠着肚皮,转头向阿苦师兄劝道:“我们其实多少还是有大腿可以抱的……”
以前他在仙门里,只知道野猪王是仙门一霸,但在婴啼妖谷被野猪王搭救过之后,才明白这还真是位大爷级的,据阿苦师兄说,野猪王本事有多大,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跟着曾经在外游历的幕九歌回到了太白宗的,名义上,它只是一头放养在了山间的灵兽,实际上,在仙门记载的珍兽谱上,它的地位还要高于普通的长老呢……
据说有一次,宗主来后山时,见到了野猪王,还拱手唤了一声“道友”!
野猪王都没搭理他!
……
……
“你这戒律堂长老还想不想干了?”
而在方贵正殷勤的抱着野猪王的大腿时,幕九歌正躺在了远处茅屋前的藤椅上,怀里抱着一瓶酒,嘴角不知何时,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喃喃自语:“这句话说的未免太没有气势,倘若真是奉了我的命去,便该直接拿剑指着鼻子问问熊平:你还想不想活了?”
这一缕念头倒是让他难得的起了点愉悦心思,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初仗剑九宵,杀伐果断的日子,但一缕愉悦很快便归于平淡,他看着远天的霞光,整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