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碧空如洗,那轮红日已经升到了临近中天的高越区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彦又向雷德尔详细陈述了一番战后的欧陆格局。虽然德国在凡尔赛和约中被割走了八分之一的土地,且失去了所有的海外领土,先天条件比帝国时期拉下了好几个档次;但随着奥匈帝国的分崩离析、以及红色苏联的脱离欧洲资本主义阵营,德国的四周只剩下了人口和工业潜力都远远不足自己的一帮小国,根本不足以成大器。而随着德苏两国在拉帕洛条约中的握手言和,更是使得德国的陆地形势反而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都有了极大的改善。被法国竭力扶持、放在东方牵制德国的波兰,就首当其冲的处在了两个大国的夹击之下:这个在大战结束后才得以独立的国家与德苏两国都有着深重的积怨,德苏联合使得其连自保都成问题,更遑论在东线牵制德国了。
在波兰反被苏联威压、难以西顾之际,唯一能让法国用于牵制德国的,就只剩下东南面的捷克斯洛伐克了。然而,就算是这个国家继承了昔日奥匈60%的工业,但它的人口和国土面积都较那个庞大的二元帝国差距悬殊;而奥匈崩溃后所因为各国独立而产生的林立关税壁垒,更是使得捷克斯洛伐克的经济发展受到极大的限制,令这个“穷兵”很难真正“武”的起来。因此,这个国家所能对德国造成的牵制也相当有限。实际上,方彦都已经向雷德尔夸大了捷克斯洛伐克的作用,因为在十几年后,希特勒就将通过不流血的方式吞并这个国家,并反将这柄被法国放在德国侧翼的刀剑抽出、成为自己征战世界的助力。
至于法国和比利时,也同样只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法国在战争中受到的创伤尤甚于英国,近170万人的死亡和430万人的伤残,对于这个战前总人口还不到4000万人的国家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几乎一代精壮男性在西线堑壕的绞肉磨盘中死绝,法兰西为了戴上这个胜利者的空虚光环而流尽了鲜血。而德国虽然也蒙受了巨大的伤亡、且在战后饱受割地赔款之欺凌,但其本土的工业构架却并未遭到破坏,仍旧保留下了昔日那个冠绝欧洲的薪火潜力。只要能有一段稳定发展的时期,德国在经济和工业总量上重返巅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在当下,道威斯计划的持续推进,便正是为德国提供了这么一个机遇!
“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的德意志必将在这个有利的欧陆形势中重新崛起,并再度成为欧洲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而到那时,我们所重建的海军舰队,就又将重新面对英国这个老对头。尽管英国在经历了世界大战的惨胜之后,其针对别国的跋扈凶厉的气焰必定会有所收敛,但我们也必须要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方彦的声音依旧清亮明晰,丝毫没有因长时间的交流而受到影响。他眼眸中绽放开一丝锐利的光芒,道:“这一次,我们要弥补昔日风险舰队中所存在的战略缺陷,真正让这个理论绽放出它应有的光彩。”
“战略缺陷么……”雷德尔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方彦点头道:“在世界大战之前,德意志公海舰队的全部作战理念,都是基于英国舰队会实施其自风帆时代以来就始终奉行的强势的进程封锁战略。如此,我们就能用鱼雷艇、潜艇、水雷等近海防御兵器,在作战中消耗掉对方的一部分主力舰,然后再举全军与之决战。然而英国人在战争中却采用了更能利用其先天地缘优势的远程封锁战略,通过屯兵于北苏格兰的方式,将整个北海变成了围困我们的牢笼。由于地缘的因素,被困于北海当中的舰队既难以打击对方的海上交通线,又无法守护我们的运输船,最终只能与海权完全绝缘。这种完全没有办法来反制英国人的制海权的情形,正是昔日风险舰队最大的战略缺陷。”
说到这里,方彦的神情凝重了下来,一字字地说道:“需要明确的是,大海由于广阔无垠,根本无法像陆地一样能以边界的划分来实现对某片区域的绝对掌控;一个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当1918年的协约国已经取得了对德意志海军的压倒性优势的时候,我们的潜艇和伪装袭击舰,仍旧能在远离本土的大洋上进行游荡狩猎。因此,将‘海权’定义成对海洋的掌控权是极不恰当的,最准确的描述应当是对海洋的使用权;而对海洋的使用权,最直接的体现也无疑就是由众多商船所组成的海上航运线了。对于德意志来说,海权是我们的狭小国内市场达到饱和之后、所继续进行资本发展的必需品,而对于英国来说,以海上航运线为代表的海权更是他们生死攸关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