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的人!”
很可惜,苏武不是,他的儿子曾卷入桑党谋反被诛,在霍光眼中,苏武纵然德高望重,却也有瑕疵,故而被排斥在外。
而宗正刘德与京兆尹隽不疑也曾有机会加入中朝,但他们都拒绝了大将军的联姻,从此失去了机会。
于是今日,任弘得独自面对这八座集议了。
“幸好苏公料到了大将军会在内朝小规模集议,为我讲了每个人的履历、喜好和重要程度。”
“张安世唯大将军命是从,笑脸虽好,却不足依也,范明友、田广明多半反对,杜延年态度不明,韩增是支持开西域的,或能帮忙。所以我只能尽力说服霍光本人……剩下还没来那两位,可否争取呢?”
正想着,霍光已经落座:“翁孙和子宾还没到?”
张安世笑道:“后将军和大司农都不在长安,临时去喊来,恐怕还在路上。”
“不必等了。”
霍光让仆从生起暖炉,醒神的沉香味道一点点飘散出来,驱走了深秋的寒意。
“西安侯,开始罢!”
……
半刻后,一位同样青绶银印的九卿,头戴进贤冠,步履匆匆地走在未央宫中,公车司马门是必须停车的,只好走进来。
这便是加官诸曹的大司农田延年,他本来在长安周围巡视宿麦种植工作,得到大将军召唤后匆匆赶了回来。
田延年抵达尚书台时,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
“翁孙,许久不见!”
田延年连忙拱手,迎面而来的是一位头戴武弁大冠的六旬老者,头发虽然染了霜,但眉目却仍极有神采,仿佛随时都能再度挂帅出征一般。
“子宾。”赵充国也肃立拱手。
二人曾在大将军幕府共事过,那时候田延年是大将军长史,而赵充国是大将军护军都尉,一文一武,对彼此都十分熟悉,所以才称呼字。
若要田延年用一个词来形容赵充国,那就是大器晚成。
赵充国是典型的六郡良家子,年少从军,可却没什么名气,快四十岁了才是小小的假司马,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随贰师将军李广利击匈奴。
那一仗,虽然匈奴单于和左贤王的主力在围堵李陵那五千步卒,李广利的三万骑得以长驱直入,抵达天山以东,击败了几个匈奴小王,斩俘过万。
但美滋滋往回走的时候,却遭遇了右贤王主力,匈奴右地倾巢而出,竟将李广利围了,缺食数日,伤亡惨重。
就是这假司马赵充国站了出来,率军突围,李广利大军才得以回还。
杀出重围后才发现,赵充国身被二十余创,几乎成了个血人。
那一战,三十九岁的赵充国一战成名,事后得到汉武帝接见,但也不过是六百石的武官,得到重用的多是李广利、马何罗这样的近臣,从底层爬上来的六郡良家子想要出头极难,不过那时候大将军霍光已注意到了这个不苟言笑的武将。
直到今上继位后,在大将军的信重下,沉寂已久的赵充国才再度出了彩,先平定武都氐人反,又击匈奴,俘获西祁王,虽然功绩尚不足以封侯,但也被提拔为后将军、水衡都尉,一举进入了朝廷的决策圈。
水衡都尉驻上林,负责上林三官铸钱,与大司农、少府皆是财政部门。
“大将军此番召翁孙与我回来,所为何事?”
如此想着,田延年十分谦让地让赵充国先行,赵充国也不过谦,一作揖后踏步向前。
“许久不见,翁孙还是这么直。”田延年嘿然,紧随其后。
当他们步入暖洋洋的厅堂时,正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度辽将军范明友,正被一个银铛貂尾,口水横飞的年轻人质问得面红耳赤:
“敢问度辽将军,西域比乌桓广袤,人口加起来比乌桓多,能给朝廷带来的贡品和利益也比乌桓大。乌桓都有护乌桓校尉,凭什么西域就不能设置?”
“且匈奴左部正在步步退缩,右部则欲争夺西域好补充损失,如此更需要长吏统属诸邦,以征西域的人丁、粮秣,为我所用,抵御匈奴下一次进攻。”
“兵法云,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大战在即,西域无长吏统辖,犹如三军无帅,可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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