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烛龙的速度渐渐加快,苏云回首望去,朔方城的渐渐远去,而天市垣却越来越近。
烛龙辇的下一站是天市垣,第二站是天市垣东边的河西。
苏云曾经跟随野狐先生学习过元朔的地理,知道天市垣是天外飞地落入朔方,将河西河东与朔方隔开。
想从朔方赶往河西,须得穿过天市垣最平缓低矮的一处天堑。否则,便需要绕道,要跑到河东,从河东绕了一大圈,多走好几千里地。
所以,最近的路还是从天市垣走河西,尽管道路险峻,但是用时较短。
当陆地烛龙驶入天市垣时,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再度传来,不过这种不适感很快消失。
天市垣的时间比朔方快了约三个时辰,烛龙辇从朔方出发,到天市垣时正值中午,但是到了天市垣的领地,便是夕阳西下,落日映红。
苏云看着窗外的夕阳,木头盒子被他放在桌子上,化作一道道飞沙,在他指掌间变化不定。
道圣对坐在旁边的少女梧桐很是反感,每当瞥见梧桐,总是微微皱眉。
梧桐也出奇的安静,没有招惹他。
她能看得出道祖的强大,甚至连诱惑起道心堕落的念头都不敢动一下。
李竹仙则很是兴奋,喋喋不休的询问李牧歌关于偃师傀儡的事情,打算到了夜晚便去帮镇守烛龙辇的灵士对抗偃师傀儡。
“道友,鬼神完成的心愿之后,会去何方?”苏云收回目光,看向道圣,询问道。
老道士目光落在他指掌间流动的尘沙上,摇头道:“很多人都在探索这个事情。有些人说,他们的心愿了却之后,身上没有了宝藏财富,便会进入鬼市的深处,被人遗忘,消失。也有人曾经看到鬼神没有了心愿之后,便会变得无比轻盈,飞升天外。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老道也不知晓。”
苏云把玩木头盒子,目光幽幽道:“我小时候,镇口的老柳树下住着一位岑伯,很照顾我。我的眼睛复明前夕,他说他没有了心愿,要离开天门镇和天市垣,然后他便走了。”
他抬起头,面色平静道:“我甚至从未见过他的脸,不知道他的样子。可能我的童年里,他是唯一一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是他点拨,让我有了时空观,让曲伯等人照顾我。也是他让我结识了天市垣的摊友,有了友谊。”
他将木头盒子收起,看向窗外,道:“通天阁前阁主楼班,便是我在鬼市中结识的摊友,他将此宝托付给我,我原不知钥匙事关重大,非但要背负起守护朔方的责任重担,还要去做什么通天阁主。他请我在离开朔方时,与他见一面。”
窗外的夕阳沉入山下,天市垣陷入黑暗中。
烛龙辇中的劫灰灯亮起,而二楼阁楼中的一个个灵士则催动佛门神通,化作一面面明镜,照向黑暗。
黑暗中,挂在山谷中,密林中,甚至神魔身躯上的一只只偃师傀儡,纷纷苏醒,振翅飞来。
李竹仙立刻跳出窗,李牧歌无奈,只得跟上她,免得她有什么闪失。
“我若是去见他,他没有了遗愿,恐怕便会如岑伯般消失无踪,再也不能见到他了。”苏云目光复杂道。
过了不久,烛龙辇在天市垣驿站停下,烛龙口衔龙珠,光芒如炬,照耀过去,将黑压压蜂拥往驿站冲去的妖魔驱散。
驿站中有些来自天市垣的居民,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往上车爬。
这时候是灾后的旺季,有许多天市垣居民准备往河西城里务工。
天市垣驿站的这一边是老无人区,另一边便是无序地带,无需走多远,便可以来到供奉楼班的天师庙。
苏云迟疑一下,遥望天市垣无序地带,那里光芒盈霄,鬼神们又在夜间出来游玩,极为热闹。
“你若是想去的话,还有时间。”道圣轻声道。
苏云摇了摇头,没有下车。
道圣不再说话。
过了不久,烛龙发出悠扬的龙吟,缓缓启程,向东方而去。
夜晚的天市垣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宫殿庙宇,张灯结彩,灯光中,影影幢幢到处都是人。
烛龙辇驶入了无序地带,烛龙衔珠,照亮前方数十里。
突然,天空中车马轰如雷,一支车队在空中奔行,越来越低,车队中多是伟岸神魔,环绕着大帝的车驾。
道圣见状,扬了扬眉,冷笑道:“偷天下的老贼!”
那车队正是东陵主人在巡游天市垣,跟随着烛龙辇一起前进,像是在守护着这辆宝辇,烛龙长鸣,拉着东陵主人宝辇的龙骧也仰头长嘶。
苏云推开车窗,向坐在幕帘后的东陵主人见礼。
幕帘后,那位大帝的性灵欠身,有一尊鬼神飞身前来,道:“主人说,楼天师在前方等候摊友。”
苏云怔了怔,车队随即加速。
李竹仙和李牧歌此刻正站在烛龙辇的车厢上,抬头看去,东陵主人的车队从他们上空驶过,各种异兽跃过时,流光溢彩。
突然,驿道前方灯火通明,烛龙衔珠,沿着驿道向前冲去,进入那片城镇之中,只见这城镇宛如叠加的木块,在他们前方千变万化,斗拱承枋,长桥卧波,画廊书坊,宫阙大殿,不断向前延伸。
又有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驿道化作了云桥,烛龙带着一辆辆小楼般的车厢奔上云桥,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