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猛烈摇头,被自己的想法吓倒,有一种心灵崩塌的感觉。
这种心灵崩塌的感觉他曾经体会过一次。
那是在青鱼镇,他了解到自己并不是被曲伯、罗大娘、乐奶奶宠爱照顾长大的小孩,他只是被父母卖给了曲伯等人,曲伯等人也并没有照顾他,相反在他身上做了许多可怕的试验。
曲伯等人的性灵之所以照顾他,其实是被吊死在歪脖子柳树下的岑伯所劝诫,岑伯告诫他们,他们亏欠苏云良多,必须要照顾他,直到他能够存活下来。
苏云直到在青鱼镇才了解到这个真相,心灵崩塌,万念俱灭,几乎要堕落为魔。
但他还是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又体会到那种万念俱灭,几乎要踏入魔道的感觉!
因为,野狐先生也是他至亲之人!
他照顾花狐,照顾青丘月等人,进城努力打拼,奋斗,求生,让花狐、青丘月、狸小凡、狐不平有个可以安稳上学的地方,其实都是为了报答野狐先生的恩情!
他不想这种真挚的感情也破灭!
苏云坐了下来,垂下头来,过了良久,他缓缓抬头,目光幽幽,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
墙壁上,他的影子长出了九颗头,如龙似蟒,无声无息的飞舞,极为诡异。
但是他的肉身上并未长出这些奇异的头颅。
“抛弃一切感情因素,便可以看到野狐先生或许并非是真正的野狐先生。”
苏云盯着自己的影子,目光变得无比冷静:“当年天门镇变故发生之后,左仆射、七大世家的老神仙和薛圣人等人第一时间赶赴天门镇,瓜分那八面朝天阙。
“有人因为身在东都,迟到一步,没能得到朝天阙,但是他必须要安插一个眼线,可以随时随地的监控天门镇的动静。
“那时的天门镇因为北海海啸,变成了无人区,妖魔盛行,于是他留在那里最佳的方式,便是成为妖魔。而最让无人区妖怪们尊敬的,便是教妖怪读书的先生。
“而且,天门镇古古怪怪,居然还有一个活人,一个小孩童。他教这个小孩童,也可以趁机观察天门镇的举动。他教他们旧圣绝学,但是从来不教神通,不教他们如何运用。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机会。从东都来的水镜先生来到了这里,去探寻天门鬼市,探寻天门镇的真相。或许,是他把水镜先生赶出了东都,赶到朔方,让水镜先生这条大鲶鱼去兴风作浪。而且,那些抢夺朝天阙的人也忍耐不住了。”
苏云目光闪动,看着墙壁上自己脑袋旁边翻腾不休的一个个龙蛇脑袋的影子,低声道:“水镜先生来了,他也可以借死亡来脱身。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朔方这个养蛊般的城市里的厮杀尘埃落定,等获胜者带着八面朝天阙进东都,将朝天阙送到他的面前!他在天门镇所借用的教书先生的身份……”
苏云脸色黯然,低声道:“便是野狐先生。”
野狐先生真的死了,或许,从一开始便不存在过。
“野狐先生背后的那个人,便是这栋宅邸的主人,他的书房里的书,便是他教给我们的旧圣绝学。他教了七年之久,可能是有感情了,所以,他最后取走了野狐先生的皮,挂在书房里作为纪念。”
苏云闭上眼睛,喃喃道:“这里是丞相府,温关山的府邸。那个神秘人把我引到这里,为的是让我发现温关山的真面目。真正的温关山已死,早已被人以其面目存活在这个世上。一个强大无比,实力比杂家圣人还要可怕的存在!那么……”
他看起身来,打量四周:“这间密室没有门户,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丞相府中热闹非凡。
因为今天,丞相温关山终于回东都了。
温关山遭袭受伤的事情并没有传扬出去,不过家里人还是知道的,毕竟丞相府养着几个名医,都被请了去。
这次归来,丞相府上下忙碌起来,仆人们鲜花铺道,点燃炮竹驱散邪祟,妻妾上前问安,温雁峰等丞相之子也上前跪拜。
温关山身边,各路名医相伴,高手众多,多是他的门徒,即便是回到自己家也没有任何松懈。
宴席过后,温关山吩咐家人,道:“我伤势并未痊愈,要修养调息,不要擅自打扰我。”
妻妾儿小们纷纷称是,道:“老爷休息。”
温关山在诸多高手的保护下向书房走去,温关山抬手,一众高手纷纷停步,留在外面。
温关山治家极为严苛,书房是绝对的禁地,无人胆敢进入其中。
温关山正欲推开书房的门,突然怔了怔,只见门户是虚掩的。
他眉间轻轻扬起,推开门走入其中,转身闭上门户。
密室中,苏云目光渐渐变得妖异起来,看着墙壁上自己身影四周飞舞的一颗颗龙蛇之首,低声道:“……那么,魔神相柳是这个可以斩杀杂家圣人的存在的对手吗?”
“臭小子!”
苏云脖子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爆响,一条条粗大的龙蟒之躯疯狂生长出来:“我君临天下,与元朔圣皇争夺帝位的时候,门外那小鬼的祖宗还不知在哪里吃奶!”
温关山目光闪动,来到挂着野狐皮的墙壁面前,细细打量一番,目露杀机。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墙壁轰隆一声炸开,滔天魔气疯狂涌出,洪荒魔神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