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测一下眼前的小路,有两尺多宽,能并排走两个人,还不算太狭窄,走着走着就过去了,怕它个鸟啊。
于是他给方智承分析眼下形势,后退是绝对不可能的,想从这么高的地方退回去,跟直接跳崖有什么区别。不后退就只能前进,不敢往前走就留在山谷里,以他方智承的身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喝几天西北风就挂了。
不过这里风景绝美,能葬身此地也算有福,鄢茯察拍一拍方智承的肩膀,安慰他道:“如此风水宝地,你留下来慢慢欣赏,过几年我们再来保证多给你烧点纸钱,大元宝阴阳币一样也不少。你要是喜欢女人,老弟用黄纸给你多扎几个白胖媳妇,想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没问题。”
方智承内心崩溃到极点,都快哭出来了,根本听不进去鄢茯察的胡扯,他双眼红,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如果再畏畏尾,就显得太矫情了。
方智承在道上混了几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并非胆小怕事之辈。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如此险峻的山谷,一时吓得两腿软,心脏狂跳。这会儿缓过劲来,仔细一琢磨,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来,倒不如壮起胆子跟他们走。
山路虽然凶险,但别人能走过去,他也可以。
给方智承做通思想工作,他们跟上前方的申木桐,踩着小路往前走去。没走多久,来到了小路中间,这时两边风声“呼呼”从耳边刮过去,云雾飞散开来,阳光在云层投下斑驳的影子,折射出一道道光辉。
浮云环绕在他们身畔,五彩斑斓,绚丽异常。鄢茯察立刻兴奋起来,这般绝版景观难得一见,绝对不能错过,他拿出手机调出照相功能,“咔咔咔”连续拍了几十张照片。
云康本想骂熊孩子缺心眼,但是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忍破坏他的好情绪,只得站在原地等他拍完照片。
这时他观察周围环境,现小径两侧的绝壁上长出许多歪斜的灌木杂草,还有一些古树从两侧崖边冒上来,有百年的树龄。古树长得左一棵右一棵,树杈伸展向上,歪脖扭身,奇形怪状,没有一点美感。
鄢茯察总算拍完照片,见申木桐和花柱子已经走远,他们连忙跟上去,只觉得脚底下的苔藓滑溜溜的,每走一步都要挺直腰杆,提住丹田气息,一不小心踩偏,就会掉进两边的万丈深渊中。
山路越走越狭窄,而且脚下不停打滑,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不敢往两边神贯注盯着眼前这条路。
走这山路不仅考验人的胆色,还要掌握平衡技巧,感觉这不是走山路,而是在踩钢丝。就连云康也差点拿一根长棍横在面前,防止被风一吹就掉进山涧里。
往前走了两三百米的距离,他们突然现有新情况,路中间出现一个个暗坑,稍不留神就会深陷进去。
暗坑周围遮盖着杂草苔藓,四边是锋利的岩石边缘,不仅非常隐蔽,入口也很小,坑底却是异常深阔,一旦掉下去就会被岩石割伤,而且根本没办法爬上来。
这显然不是普通山路上的小窟窿,鄢玄担忧地说道:“我早听说南山有很多陷人的暗坑,本来没觉得怎么样,这会亲眼,才知道果然危险。”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他们就遇到六七处类似的暗坑。云康实在放心不下,于是到最前面去探路,申木桐紧随其后,其他人则是小心翼翼,踩着两人的脚步往前挪动。
这时云康突然站住,前面有个坑里陷着一具腐烂长绿苔的干尸,两只手已经皱巴黑,紧紧地扒在坑边,似乎用力挣扎,想要往外爬的样子。
干尸的姿势十分古怪,上半身露在外面,腰部卡在深坑中,下面有什么情况。
云康用神识扫过去,现尸体从腰间整齐截断,伤口一圈呈锯齿状,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显然被暗坑里的什么东西给啃光了。
他心里顿时一震,不由得加强警惕性,这山路十分平静,但真正的危险隐藏在深坑下面,接下来的路必须要小心应对。
鄢茯察一开始不知道是具干尸,他从云康身后走上来,个绿幽幽的东西挡在路上,以为是一株造型歪斜的灌木植物,而且顶部长了一团乱草,样子十分难br/>
他立刻评价这植物长得太特么奇怪,有一股子妖性,于是转头跟申木桐借镰刀,说什么也要把它砍倒。要不是云康一把拉住他,以鄢茯察的冒失性子,早已经上去动手“拔草”了。
云康实在不想告诉他真相,说实话一具尸体有什么好描述的,最后含糊其辞,婉转地说:“这是个已死的前辈,你要懂得文明礼貌,尊重别人的尸体。”
鄢茯察在死人脑袋上拔草,那就是大不敬,而且也不吉利。他们不如绕道过去,虽然道路狭窄,有点难度,但也比搬动尸体强一些。
他身后的方智承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脸色立马变白了。他从来没见过尸体生绿毛,长得跟一棵树似的,吓得嘴唇直哆嗦,这太特么惊悚恐怖了!
一听云康说是尸体,鄢茯察还不相信,自己小声嘀咕道:“怎么可能啊,谁家尸体长这德性?就算年头久远,是老前辈了,也得长成个人样啊。姐夫你欺负我没见过世面,这分明是一棵树。”
他迈步走到干尸跟前,瞪眼睛仔细观察了一遍,半晌捏着鼻子退回来,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扶住路边一棵歪脖树,蹲下去“哇哇”猛吐起来。
云康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就得让他多吐几次,否则熊孩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从吞龙戒拿出一瓶水,给鄢茯察漱漱口,说道:“幸亏这次遇到的尸体是死的,你上去给它拔草,顶多摸一手黏糊糊的绿毛,洗干净也能忍了。万一下次遇见一个活干尸,跳起来跟你抱在一块,你这辈子还不得恶心死。”
说到这里,云康自己也受不了,凭空想象一下都惨绝人寰。如果让他碰上那种情况,还不如直接跳进旁边深渊里,来一个干净利落的自我毁灭,好歹留个清白之躯在人间。
鄢玄也是第一次种恶心场面,纵使他见多识广,老成稳重,也差点跟他儿子一起呕吐了。
倒是申木桐显得特别淡定,他体的时候,那眼神就好像朵花。迈步走过去甩出镰刀,动作潇洒地猛劈过去,把干尸连根拔起,转眼抛到旁边的山涧下。
尸体上的绿色苔毛粉末“簌簌”飘落,一片片的绿色扬在半空中,跟白色云雾混在一起,在阳光下出幽幽的绿光。
申木桐吹一吹刀刃上沾满的绿粉,表情十分淡漠,好像在吹掉上面的浮灰。然后把镰刀头用牛皮套装好,抬手向后一挥,将镰刀收进身后的褡裢里。
一群人若木鸡,连云康都忍不住佩服他,就凭他这一派从容不迫,当之无愧是八仙镇第一牛逼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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