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上惊飞起几只野鸟,在半空中吱吱地叫着。
云康给白如洗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边站了一个,将木门拉开一条宽缝隙,目光往里面看去。
鄢茯察已经看见从箱子里扒出来的那一只干枯的手,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这丫的真够瘦的,姐夫你说,这箱子也不大,他蹲在箱子里干嘛?多难受啊?”
箱子只有一米多的见方,看那只手的样子应该是个成年人,除非是侏儒,否则只能蹲在箱子里,确定会很难受。
云康瞪了他一眼,说道:“死人蹲在箱子里不难受。”
这明显就是一个死人嘛,而且死了很久,连皮肤都干瘪发皱了,再看死人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玄色缎子面,上面绣着金线冥文,应该是寿衣。
云康根据这些细节推断,这些厢房应该是停放村子里死去老者的灵堂。
本来在许多古老的村落里,老人过世后不立刻下葬,要等好时辰,所以先将棺材停放在祖宗祠堂里,由家人定期上供摆香。
他们现在身处村里的祖宗祠堂,早就该想到这一点,只是云康没有料到的是,这些死人尸体都放在箱子里,而不是棺材,这倒是什么习俗,以前真没见过。
而且放尸体的箱子用沥青涂抹了一遍,搞得他连神识都用不了,所以没发现箱子里有异样。
他把真相说出来,这些都是死去的老人家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也不用害怕。
鄢茯察有点失望,说道:“还以为这么大的箱子,里面有什么宝贝呢,原来是死人,真特么晦气,死人又不值钱。”
白如洗有点郁闷地看着他,说道:“你长没长脑子,这可是死人啊,死人诈尸了,变成僵尸从箱子里爬出来,你居然说不值钱?有多少人见过尸体自己翻箱盖的,这要是活捉一个,摆在院子里转个圈,光收门票钱都能成富翁。”
“是吗?”鄢茯察眼珠子转了一下,紧接着有点鄙视地看着白如洗,说道:“我说你这人境界太低,连死人的钱都想捞,你把死人弄到院子里去转圈,时间长了腐烂生虫算谁的,人家的家属能同意吗?”
说完,他又低吟了一下,“我以前可是见过巫傀的,那玩意比这死人厉害多了,不仅能唰唰爬墙上树,而且爪子有这么长,特别刺激。当时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要是活捉一个回家,关在笼子里就能卖参观费了。但转念一想,不行,这实在太残忍了,巫傀好歹是稀有的物种,只要是一个物种,他就崇尚自由,给人家关笼子里卖钱,有点太不人道了。”
云康瞅着他们两个胡说八道,不禁直皱眉头,这两个小子的脑回路怎么就不正常呢。
白如洗说要活捉一个尸体,鄢茯察说活捉一个巫傀,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尸体和巫傀,都是死人好吗,丫的能活捉吗?
“你俩赶快闭嘴,净说些没用的,先看看这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掀开箱子盖爬出来了。”云康连忙阻止两人,再让他们贫嘴下去,天都亮了。
他转头看了厢房里一眼,发现尸体已经从箱子里爬出来,动作十分僵硬,双眼紧闭,正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箱子旁边摆放了一个供台,上面有一根白蜡烛已经点燃,微弱的火苗一窜一窜的,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照着整个厢房里火光闪闪,异常阴森。
厢房里还有另外几个箱子,这时也都打开箱子盖,“砰砰”地翻落在地上,从里面爬出一个个尸体,男女都有,但是看起来十分苍老,脸上皮肤都是干瘪的橘皮,黑乎乎的严重脱水,像放了很久已经风化的干尸。
这些尸体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头和老太太,在地上艰难地爬着,鄢茯察看得不忍心,叹气说道:“真可怜啊,人都老了,还不能入土为安,这要是每个晚上出来折腾一遍,够累得慌的。”
白如洗接话说道:“你没看见这是月圆之夜吗,死人也要吸收天地月色之精华,出来遛一遛也正常,憋在箱子里多难受。”他想了一下,又说道:“这村里的年轻人也真不孝顺,连个棺材也不给准备,让老头老太太蹲箱子里,胳膊腿都蜷弯了。”
鄢茯察显然对尸体十分关心,转头对白如洗说道:“要不咱俩把门踢开,把老爷爷老奶奶扶回去?咱来村里没干啥好事,帮他们一把也算敬老了吧。我瞅着这些老头老太太都挺实在老实的,应该不会碰瓷讹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