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枚在中殷州开凿运河,耗时并非他估计的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完成。
整整用了二十六年时间,耗费白银4400万两!
他甚至连总督都没当上,只挂一个副总督的名头,全身心的投入运河工程当中。
首先就是经费紧缺,原本预计1000万两足矣,谁知乱七八糟的状况出现,导致建设成本翻了四倍有余。
什么状况?
热带雨林气候,隔三差五暴雨来袭,工程经常被迫停止,而且暴雨形成的洪水也让人头疼。
接着还有黄热病和疟疾,张枚已经准备很充分了,但疾病依旧在工人当中肆虐,死于这两种疾病的劳工多达上万人。
最后一个问题,巴拿马地峡两岸,太平洋和大西洋水位有落差。
延嘉皇帝被张枚坑得够呛,诸多投资者也被坑得够呛。由于百官坚决反对,不愿追加投资,巴莫运河工程差点半途而废。
关键时刻,还是朱慈熤力排众议,以皇帝身份亲自站台。皇帝私库投资了一笔,工部和户部投资一笔,又吸纳大明的民间资金,以发放国债的方式填上资金窟窿。
朱慈熤又从大明皇家学院,调派十多位物理门徒,前往殷洲重新设计方案。
最终方案,跟异时空的巴拿马运河几乎一致。
运河西段不用多说,是地峡最窄、地势最低处,几乎不用考虑其他地方。而东段,依旧走了查格雷斯河,不是为了节省工程量,而是为了解决水位问题——雨季怕洪水泛滥,旱季怕水位太低,必须要造一个人工湖蓄水,同时还可解决海平面高度差的困扰。
另一个时空的加通湖,是以查格雷斯河为基础,强行造出来的世界最大人工湖。
这个时空,人工湖也被造出来了,以张枚的字号为名,叫做“昆山湖”。
还修建了昆山水坝,宽30多米,长300多米,坝基皆为三合土打造,坝身直接浇灌钢筋混凝土。几级闸门的设计,采用中国传统方式,但又加装了蒸汽动力设备,开一次闸还得烧煤预热锅炉。
钢筋混凝土,早在延嘉初年,就已经广泛用于城池和水利建设。
杭州、广州、福州等大城市,由于人口不断增加,已出现许多四到六层的砖石水泥建筑。大量城市平民,自购或租赁住进楼房,似乎已领先欧洲两三百年。
如果你看美国1920年代的影像,也会感觉很魔幻,中国还在军阀混战,美国已经建起摩天大楼。甚至在甲午战争之前十年,美国就已经有10层高的大楼,袁世凯还没称帝,美国就出现了55层的大厦。
这就是科技领先时代的体现。
当张枚再次回到北京,已经是60岁的老人,朱慈熤都驾崩好几年了。
延嘉皇帝朱慈熤,庙号圣宗,谥号平帝。
平:治而无眚(过错),执事有制,布纲治纪。
圣宗平皇帝朱慈熤留下的大明,在册人口约2.3亿,这还是受制于连年天灾,否则人口早就突破3亿了。
在朱慈熤治下,老挝正式建省,名叫“澜沧省”,设澜沧布政使司。吉林正式建省,名叫“泰宁省”,设泰宁布政使司,辖有黑龙江部分区域。海南和台湾,皆正式建省,名叫“琼州省”、“台湾省”。
大量灾民和失地农民,都被移往台湾、海南、老挝进行开拓,在减轻国内矛盾的同时,又提升了这些地区的汉民数量。
朱慈熤在位41年,不但带领大明走出天灾泥潭,而且朝廷的实控疆域变得更大,吏治稍微清明,商贾也被压制。
继任者为隆佑皇帝朱和坣。
隆佑,天赐洪福之意,实在是百官被天灾搞怕了,希望换个新皇帝能够有好年景。
可怜的隆佑皇帝,他在位的十多年,正是小冰河时期最寒冷的十多年,就连海南岛都能积雪成冰!
隆佑皇帝遵从先帝遗命,继续支持张枚开凿运河。
但是,顺利凿通运河的张枚,回朝之后却无法入阁,因为大家都觉得他纯属浪费银子。不过毕竟老资格,又在殷洲苦熬多年,还是顺利补了一个工部尚书。
张枚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获准拜祭先帝陵,趴在朱慈熤坟前嚎啕大哭。
巴莫运河通航之后,殷洲所产商品,通过大西洋直接卖到欧洲。汉人移民,也可通过运河,迁徙至北殷洲东海岸开发。殷洲的发展,就此狂飙突进,每年都能为朝廷带来巨大利润。
隆佑皇帝朱和坣,并不显得昏庸,守成绰绰有余,甚至可称得上贤明君主。
但他真的倒霉啊,在位十多年,全国性的天灾就有十多年。
土地兼并愈发严重,大明国内疯狂内卷,地主将损失都转嫁到佃户头上。吏治也逐渐腐败,朝廷年年拨款救灾,可银子八成都被层层克扣。
终于,在隆佑十一年,西北爆发大起义。
此时大明的地方部队,吃空饷成风,常年不经操练,居然被义军打得丢城失地。最后,还是兵部左侍郎挂帅,带着先帝组建的西苑新军,终于将这场波及三省的起义平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山东、江西、四川接连出现起义,西苑新军疲于奔命,地方总督又难以应付,地方部队越整顿越烂。
好在,总算还是挺过去了,大明没有亡于小冰河最冷的时候。
但大明内卷得太厉害,无数百姓借钱买船票,朝着殷洲、吕宋、天竺移民,再次兴起规模巨大的移民潮。
而且,大明的吏治几乎崩盘,起因就是每年赈灾款无数,引得官员们眼红大肆贪污。接着又是平息民乱,一打仗就军费无数,又引来文官、武将和太监贪污。贪来贪去,各个领域都开始贪,而且是肆无忌惮的大贪。
但凡朝中有清廉忠义之士,也必定遭到排挤闲置,“众正盈朝”的时代正式降临。
更可怕的是商人阶层早已壮大,官商勾结在一起,趴在朝廷和百姓身上吸血。吸国内的血还不满足,又去吸殷洲殖民地的血,贪婪到殷洲百姓难以忍受的地步。
重光七年,西元16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