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却是不知,在他们刚离去不久,这片空间却是猛然一扭,随后便有一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悄然而现。
这女子看来倒不甚漂亮,眉目五官均称不上最美,但她偏偏当得上一字‘柔’。很多女子都很‘柔’,但这种柔却只能算得上‘软’。这个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要你看见她深邃的双眼,你就会觉那是她独特的柔,像一种深慨,一抹风情,一点流光,一丝光彩。
如果此时有人旁观的话,没有人会觉得她十分漂亮,可谁也不会想出还有何等女子能与她一较风采。
如果她眉宇间灵慧风韵能静下来,似乎立时就要失色几分,只是怎么能静得下来,怎么会静下来,怎么可以静下来。
她自虚空浮现出来时,就自出神得看着空中陆一鸣身形,再无它动。可是她浑身气韵神情都在缓缓流转,似乎这股灵慧天成一般。只要她还能呼吸,这气韵风姿就不会停休。这气韵已然藏在举手投足之中。
她看了良久,方才一声轻叹,自玉颈上取下一件翡翠貔貅挂饰,用手帕细细擦拭,似是有些神思不属,不知想些什么。
只是不待她多加感怀,却是眉头一紧,回身望了望,但见她破空而来之处,空间扭动剧烈起来。她摇了摇头,用手帕将这翡翠貔貅包起,往那镜中一掷,人影便渐渐消散。。
正是之——来是空言去绝踪。
这时陆一鸣正在树枝之上与申时行闲聊,正不知所云之时,虚空中便有一物跳将出来,不待陆一鸣反应便直直砸到他左眼之上。陆一鸣险些从树枝之上摔落,可算狼狈之极。
他揉揉已经肿作乌黑的眼眶,又是好奇又是愤怒:乱扔东西,砸到花花草草也就算了,偏偏砸到人眼之上。这九微仙子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当他将手帕展开之时,却是猛然一惊,这翡翠貔貅不是别物,正是他年少之时无意遗失的那件。据师傅所言,他这貔貅挂件乃是自己身世的唯一凭据,其头上两角,乃是雄者辟邪,应当还有一只雌者单角天禄相伴。
他心头疑云团团,不得开解,忽而似乎闻到些熟悉香气。随手将貔貅挂在脖间,轻轻将手帕送到鼻前,细细嗅了片刻,但觉一股清爽幽香直沁心怀,顿时失声道:“舒儿,不会有错,一定是舒儿。”他已而失去以往淡定,翻开手帕,但见这手帕一角正绣有一弯月牙,又有一个素色小字居于月牙环抱之间,这小字正是舒。
陆一鸣再也从容不得,这舒儿不是别人,正是他年青时的恋人。他摸了摸左眼眼眶,想起他们当日初逢之时,就是被舒儿扔出一物,砸伤眼眶,这才相识。而后交往日久,情愫萦绕,自然而然的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恋人。
只是好景不长,忽有一日,伊人却不告而赐。任其四处寻觅,终究无果。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舒儿却了解甚少,甚至连其家居何处,父母何人都不曾知晓。
他后因养父母遭难,才将之勉强按下,不曾想今日却是得见伊人芳踪。这月牙环抱舒字,正是伊人向来签名留字的习惯。
陆一鸣四处张望一番,心头也分不清到底如何,又觉欣喜,又觉怅然,又觉疑惑:自己到底是何人,舒儿又到底是谁,为何她不曾现身而见,为何自己少时丢失的翡翠貔貅会在她手上出现,为何…为何…一团又一团疑云遮住他双眼,让其透彻不得。
陆一鸣在树枝上苦苦思索,不明细里,见四人奇怪的望着他,略略整了整散乱的心怀,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不管前路如何坎坷崎岖,一定,一定。
他强露笑容道:“几位道友,来试试这煅神之叶,过了这关,可就更上一楼层。”
申时行上来本就早,却是看得真切,面露疑色打量一阵,才开口道:“我先来,听闻这巨树煅人神魂,今次倒终于有缘一试。”
他说完便纵身一跃,落入一片巨叶之上。这巨叶随即一合,将其包裹其中,而后隐入树冠之中。田于韩三人各自对视一眼,也分别投入一片巨叶之中,唯独剩下心思还尚飘忽的陆一鸣。
陆一鸣也并没有急于跳入树叶之中,享受这等煅神之法。他伸手掏出那块潜龙钰,放出清光,收拾心境。好在此时他已突破心火之境,前尘尽涅,不过片刻他就恢复淡然之态,轻开步履,迆迆踏入树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