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吞了口口水,小心道:“呃,我看小师嫂跟那蛮子没什么的,不然就不会自己回来百里山了……”这话是救人也是自救,不但替白茯苓开脱也是替自己开脱,否则不止白茯苓危险,她“延误瞒报重要军情”的大罪坐实了,也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这话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毕竟在大多数祁国女子眼中,除了至亲,可以对她们搂搂抱抱的就只有丈夫了。
可是无论如何,否定白茯苓红杏出墙的话都是甘遂此刻非常需要、非常愿意听到的,所以他没有继续叱责师妹,一转身大步往城南百里山方向而去。
他要找那个小丫头,要她亲口解释!她如果敢移情别恋,他就……他就……
甘遂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白茯苓的变心,杀了她、伤害她?他下不了那个手。
对付她的家人?杀了那个该死的“奸夫”?她一定会恨死了他吧。
他一直希望白茯苓全心全意对他,不能全心全意地爱,那全心全意地恨他也不妨,后者并不难做到。
但是等到那日在摘星岭正气院密室里,白茯苓空洞而冰冷的神情,绝情的话语却在一瞬间令他难过得几乎以为心脏被钝刀活生生切开,鲜血与绝望一涌而出,那种可怕的感觉他现在想起都觉得浑身冰凉。
他其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可以承受白茯苓汹涌的恨意。
所以他犹豫了,他虽然一直怀疑白茯苓对他有所隐瞒,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白茯苓对他的感情,就算不像他对她那么深,他也绝对没想过白茯苓会轻易忘记他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他们曾经那样亲密,好像合成了一个整体,怎么会……不过大半年时间而已,她怎么会这样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
甘遂难得地心乱如麻,既想马上找到白茯苓问个清楚,又怕她真的承认已经喜欢上另一个人。轻功施展到极致,脚下的景物飞一般向身后掠去,甚至连紫草都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当甘遂远远望见前方白茯苓一行的马车队伍时,他忽然又犹豫起来。
皱了皱眉,甘遂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考虑清楚情势,现在这样冲上去,她身边护卫众多,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打伤打死那些人,恐怕两人的关系更僵。
他临时起意赶来,对于这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紫草那个该死的家伙也不知还隐瞒了什么,不妨先把事情搞清楚了,再去收拾那小丫头不迟。
百里山上高手虽然多,不过白家的底细他心里有数,他要潜进山中找个机会与那小丫头“单独谈谈”也并不太难。
就在他停步考虑的这一阵里,紫草终于赶了上来,见他一个人站在路边,附近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顿时松了口气。
白茯苓的性格她了解,如果师兄冲动行事,后果实难预料,她还是希望两人能够和和美美凑成一对,这样师兄心情好,大家也有好日子过。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有白茯苓陪在身边的日子,师兄身上的人气比较明显,也好相处得多,去年两人闹翻了之后,师兄面上没说什么,但是性子却越发喜怒无常,手下动辄得咎,对付敌对之人,更是凶残无比。
魔教内的人稍有异心,便死得难看无比,武林盟里与他作对的那些人更加倒霉,五云门如今高手被他屠戮大半,掌门人柳万金重伤不起,眼看着一个曾经风光一时的白道大派就要风流云散了。
就是飞琼宫那些女人也惨不堪言,甘遂要杀人根本不管对手是否老弱妇孺,飞琼宫三大分舵被血洗了两个,剩下一个分舵的人也退回飞琼宫总部,现在正四处求援,甚至暗中派人重金向魔教求和。
武林正邪两道被甘遂杀了个风声鹤唳,紫草想劝他适可而止,他也只当耳边风。虽然这样的雷霆手段确实在现下这种情势里最是有效,但她能感觉到师兄心里隐伏着的焦虑浮躁。
她猜测师兄是想快些把武林中的事情摆平,然后好去追回白茯苓。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白茯苓还在,想必师兄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了吧。
白茯苓极不喜欢杀人流血,师兄为了不让她不高兴,总会不自觉收敛一些。可惜……
她现在都不敢想白茯苓真的变心,到时候师兄会做什么疯狂的事。
轻轻咳了一声,紫草小心建议道:“师兄,要不等小妹先到百里山去探探路如何?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要探听些什么也很方便。”
她先去搞清楚白茯苓的想法,然后再看看该怎么办会比较好。
甘遂沉默了一阵,最终吐出两个字“去吧”。紫草松了口气,不太放心地劝道:“那个,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师兄你、你可别轻举妄动啊……”
甘遂不语,冷着脸大步往百里山方向走去,就算一时不会去惊动那小丫头,他也想离她近一些。
那边厢白茯苓才回到家不久,正在围观两个弟弟在水盘里裸泳,就有人来报,说济困堂的紫草姑娘来访。
“让她到花厅里等一等,我过阵子就去。”白茯苓的注意力全在两个弟弟身上,随**待一声,一边伸手去抓小裸男的脚丫。
一堆孪生子叽叽咕咕笑起来,样子甜得可以把人的心化了。
虽然是孪生子,不过可能是异卵双生,两兄弟的容貌并不十分相似,长开了之后可以看出大的一个眉眼比较像木佩兰,而小的一个则更像白丑。
木佩兰见差不多了,让丫鬟取了干净的布巾来把两个孩儿捞起来擦干放到床上,状似不经意地对白茯苓道:“去见客人吧,有些事躲不过的,早早说清楚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