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跟着又是虚空一掌,啪的一声,半空中布袋黑皮应声碎裂。但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诸般奇珍异宝四散而落,霎时间滚满一地。
无数珠宝坠地,声音倒也悦耳之极,当真如白居易诗云:“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那名内监脸色大变,抢上两步,张臂挡在昆弥身前,舍命护驾,尖声向江浪道:“大胆小子!你,你,你想干甚么……”
便在这时,门外四名当值的带刀侍卫听到动静,一齐抢步奔进,刷刷刷刷,纷纷拔刀在手,围住了江浪。
江浪向那四名侍卫瞧也不瞧,横眉怒目,瞪视着后乌国昆弥,冷笑道:“枉你贵为一国之主,却也见识平平,竟不知世间最宝贵之物,乃是两心相悦的真正情爱,决非这些身外之物的珍珠玉石。哼,适才若不是念在你是一个老头子,你说出这等混帐的话,我早就老大耳括子打你!”
昆弥听了这话,不怒反喜,抚掌大笑,叫道:“痛快,痛快!这可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痛快的话!哈哈。”伸手推开那名内监,又向四名侍卫一瞪眼,斥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退下!”
那四名侍卫微一迟疑,当即收刀入鞘,向昆弥深深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昆弥伸手指了指满地珍宝,笑道:“年轻人,勿恼勿嗔,刚才我只不过在试探你。当然,你救了我性命,若然真的携珠宝而去,我也不会怪你。”顿了一顿,叹道:“我的王后前年去世之后,后宫诸多嫔妃之中,无人可代。阿依汗入宫以来,一直都是冷若冰霜,从未对我稍假辞色。她在寝宫中画了不少男子肖像,她目中心中,魂里梦里,显然都只有自己的丈夫。”
江浪想起阿依汗对自己的痴情,心头不禁甜丝丝地,道:“为了阿依汗,我甚么事都愿意做。就是为她而死,又何足道哉?”
昆弥微微点头,重重吁了口气,说道:“年轻人,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有资格做阿依汗的丈夫!”
说着伸手抓起另外一只托盘中的绣花荷包,缓缓道:“这只荷包请你转交阿依汗。里面的东西,都是属于她的。你收了此物,便可以离开啦!”
江浪一怔,又惊又喜,没料到后乌国昆弥竟肯答允让阿依汗离开王宫。一迟疑间,心想夜长梦多,还是及早脱离险境为是,当下快步而前,伸手接过荷包。
那荷包虽只拳头般大小,但分量颇重,着手坚硬,一握之下,似乎是几锭碎银子。
江浪寻思:“也不知昆弥送阿依汗的是甚么玩意儿。难道又是钻石珠宝?”
昆弥低沉着声音道:“年轻人,你给我听明白了,乌孙国的王后今夜已经死啦。我要你答应,立即离开后乌城!还有,我不希望乌孙国中有人见过阿依汗!”
江浪一怔之下,若有所悟,心中依稀猜到后乌国昆弥的想法。
后乌昆弥见他呆呆出神,阴沉着脸,哼了一声,道:“我可能会忽然改变主意。你还愣着干吗?”
次晨拂晓,阿依汗和花小怜正自等得心焦,忽见人影一晃,一身戎装的江浪飞身跳上了屋顶。
二女大喜,异口同声的道:“这么久才回来?没受伤吧?”
江浪摇头笑道:“我没事。咱们快走罢。我答应过昆弥,在他改变主意之前,立时离开后乌城。对了,咱们不能让后乌城的人见到阿依汗的容貌。”
花小怜一听,心中一动,拍手笑道:“好主意!后乌国昆弥是不是要对众臣民宣布,阿依汗王后丧生于昨夜贼兵祸乱之中?”
江浪颇感意外,一伸舌头,啧啧赞道:“厉害,厉害!小怜姑娘,你真是女中诸葛。连这一点,居然也跟昆弥不谋而合。”
阿依汗叹了口气,道:“这倒不失为一条两全齐美之计。”顿了一顿,又道:“江郎,我想先将我妹子送回家。”
古丽夏提缓步走近,朝着江浪嘻嘻一笑。
江浪点点头道:“那是自然。长孙前辈和苑前辈都很记挂这位二女儿呢。”转脸向花小怜道:“长孙氏夫妇都已猜出是你假扮古丽夏提了。”
花小怜扁了扁嘴,道:“这当儿才猜出来,未免太迟了罢。”侧头一想,道:“布娃娃,他夫妇一定是从布娃娃的切口看出来的。看来我这一招故布疑阵,也不算甚么高明主意。”
阿依汗回身伸臂揽住了古丽夏提,浅笑嫣然,对江浪道:“江郎,这是我妹子古丽夏提。我妹子自然也是你妹子,你俩也该正式见面啦。”
江浪向古丽夏提点头微笑,道:“古丽夏提妹子,你好。”
古丽夏提格格嘻笑,道:“江浪姊夫,你好。”
江浪一呆,失声道:“啊!你,你不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