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穷凶极恶的黑山老妖在北邙山作过一场,林旭姑且算是占了一点便宜,不过由此他也明白了,以天下之大,能人之多,自家的能耐远不足以学着螃蟹走路,不光是作人,作神也得要低调啊!
林旭返回山神庙后,除却耐心等候“金乌石”那起来遥遥无期的充能之外,此外就是偶尔抽空派分身出来逗弄两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以及陪着老婆们聊天。林旭的本尊金身则照例宅在静室里潜心修炼,浑然不觉山外的片界正在发生的剧烈动荡。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哪怕是腐朽到骨子里的大秦帝国失去了西域都护府,以及位于河水以北的大片疆土,关中老家和历代秦帝的陵寝、宗庙也都一并丢给了铁勒人蹂躏,可是大秦帝国这时候毕竟还坐拥着半壁江山。各地义军蜂起,听调不听宣的地方官也越来越多,洛阳朝廷还是依然故我地称孤道寡,苟延残喘地坚持着,丝毫不出有自动垮台的征兆。
帝国官僚们大多是出自于察举和荫袭的上位方式,关中与河北诸郡沦陷后,那些幸存的老秦人世家依托坞壁自守,连带向异族屈膝称臣,献出了金银财帛女子换取一时平安无事。
苟安于洛阳的朝廷则被世家穿了外强中干的本质,秦八十五世皇帝数度下诏,要求各地官吏举荐贤良人才,结果旨意好似清风拂面而过,随后便没了下文。
非暴力不合作!无论再怎么白痴的统治者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为了挽回洛阳朝廷和自己那仅存的颜面,秦八十五世黑着脸接受了三公联合提出的新建议,在东都开设恩科招揽天下贤才。于是,遵照着皇帝的旨意,向各地通报讯息的信使分头出动了。
马蹄叩击石板路的声音伴奏下,一名气宇轩昂的骑士纵马跑进一座江南小城,他翻身下马在衙门贴出了一份文告。
这时,一旁有识字的人自觉地念出内容,为其他人解惑说道:
“……大秦八十五世皇帝陛下天恩浩荡,特开春闱,各地童生可于四月初一日前上洛赶考。”
大秦的国祚延续千年,近百年来,在位的这几任皇帝几乎都是不成器的酒囊饭袋,直接引起国势江河日下。不要说近期,新君秦八十五世又在胡人威胁下东迁洛阳,河水以北不复为大秦所有,关中老家也一块丢了。不客气地讲,大多数平民百姓都已对这个**的朝廷彻底绝望,不过着目下的情形,洛阳朝廷似乎三年两载之内尚不至于很快完蛋。
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挤进待遇优厚的公务员队伍,那些心存功名利禄的人权衡利弊之后,终究忍不住诱惑准备跃身一试。
扣除那些沦陷在胡人铁蹄之下,以及被义军割据的州郡,仅是洛阳朝廷还能勉强控制的地区,莘莘学子们纷纷启程前往洛阳赴考,希望自己祖坟冒青烟,一朝得中科考。
在连续三天的笔试过后,洛阳国子监外墙张贴出了一列皇榜,此地旋即成为了整个洛阳城最为热闹的所在。每天从早到晚,无数人在这里挤来挤去,冀望着能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自己的姓名和籍贯。这是名副其实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考试向来以淘汰率高而闻名天下。十年寒窗苦读,到了考场之上,仍是成功者寥寥无几,失意者为数众多。
“宁兄,你可是中了?”
到此的士子同是来皇榜的,一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书生隔着人丛望见了熟人,当即向对方打招呼。
对面那名失魂落魄的瘦弱书生听了这一声招呼,疑惑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当他到了友人,旋即面带苦笑地说道:
“惭愧,小弟怕是又要名落孙山了。”
闻听此言,对面衣着还算体面的年轻书生不无同情地说道:
“采臣,莫要灰心丧气,余听闻来年陛下还会再开恩科,不妨到时你再试一下运气吧!”
这时,瘦弱书生也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叹息说道: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年回乡当好生温书,等候明年开考。”
正当二个人相对无言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说道:
“那边的不是西门兄吗?我等要前往琼海阁庆祝,你也一并来吧!”
“好,我这便到。”
眼见得友人邀约,这名年轻书生无暇再劝慰落榜的宁采臣,他转头说道:
“宁兄,我今日尚有事,就此别过。”
闻声,这位瘦弱书生轻轻一欠身,说道:
“西门兄请便。”
静静地目送着出身药材商人之家的西门庆,与其他几位公子哥有说有笑地消失在繁华街角。瘦弱书生的神色满是寂寥,他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