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才怪!三个侍者虽然知道这事情估计善了不了,但现在只要有人叫他们下去,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啊,连忙欠身离开,半点都不带犹豫的转身就走。
舞者虽说忙着装傻左顾右望的,但却还是留意着那边的动静,一看安烟如刚才那两下眼色,马上就猜出了对方打的算盘,连忙朝玄灵那边也使了个眼色,然后不动声色的朝自己身边的空位指了指。
安家父女刚打走侍者,转过身来就打算直接往玄灵等人的身边走过去直接坐下,他们还就不信了,这帮人敢当着那么多有身份人的面把自己硬拉起来不成。
玄灵端起酒杯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在安烟如坐到自己身边的前一刻不慌不忙的把手臂往旁边一移,姿态优雅自然的把那将近满杯的酒都倾倒在了自己身侧的空位上,裤子上被溅上几滴也毫不在意。
安烟如保持着将要坐下的蹲身姿势,张口结舌的瞪着屁股下面那滩红酒,怎么也狠不下心坐下去。
报废一件衣服倒没什么,可问题是,这要真沾上一点的话,那位置也太尴尬了吧?!屁股啊屁股,红色啊红色!靠!不知道的人看到了的话,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在路上被人拖去那什么了呢!
舞者更痛快,完全不顾形象的把身子一侧,大马金刀的抬起一只脚来踩在了身边的座位上,穿着名牌皮鞋的那只脚还在座位上一下一下的打着拍子,甚至还搭了一只手放在抬起的膝盖上,整个看起来就好象是坐路边摊上光着膀子喝酒的小流氓似的。就差没叼根牙签再爆句方言粗口来衬托气氛了。
洛洛虽说心情有点不大好,但也不是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尤其是安家父女向自己这边走来时,小姑娘更是提起了全部的注意力,眼看这两个人就要死皮赖脸的坐到自己等人的身边了,洛洛差点一个没忍住的直接站起来走人。
可是,还不等她起身,玄灵和舞者的反应就把她震得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动作。
这、这这……这也太那啥了吧!洛洛比安烟如还要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过了不一会儿,她突然揪起玄灵的一只手臂,把自己的脸藏在了对方的手臂之后,全身抖啊抖的跟抽了羊癫疯似的,努力压抑着将要冲口而出的笑意。
玄灵感觉自己手臂被猛的抓起,回过头来一看,就看到了身边那小疯子,挑了挑眉,玄灵不动声色的把人揽进怀里,按下了那个小脑袋,让她继续在自己怀里抽抽。
做完这一切后,玄灵这才抬起头来,平静的把手中还抓着的空杯放回桌面上,取过红酒的瓶子重新给自己斟满……
不说安家父女那个气愤纠结,就是其他偷偷看着这边的人一看这两人的反应之后,都差点没当场疯掉——Tmd!一个无赖,一个无耻!这哪来的俩极品啊?!
李墨自从知道洛洛的家事以后,为了保护这小姑娘,几年中也是跟着安家人斗智斗勇了好几个回合。可任凭她是一介黑道女枭,那也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招数啊!更何况还是在这么高档的餐厅里,大庭广众的……
一时之间,李墨对玄灵和舞者二人的景仰之情那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连带着先前对两人那点厌恶都暂时消失了,只剩下佩服——看来这俩人还是有不错的地方……
侍者们看着这边的状况,先不说眼前的难缠状况了,光是沙上那滩触目惊心的红酒都让他们心疼得差点哭出来——他娘的!弄成这样还不知道洗不洗得掉,主管不会让他们赔偿沙损失吧?!
一个侍者想了想,壮起胆子犹豫的走了过去,仔细的斟酌着用词对玄灵说道:“这位客人,这沙……”
“连饭帐一起……”玄灵自然的回答道,语气云淡风轻:“找她结!”手指一比,指的是李墨的方向。
靠!前言收回,这小兔崽子果然还是个混蛋!李墨刚才那点佩服瞬间烟消云散,转而堆起满脸的鄙视。
侍者得到满意的答复,终于松了一口气,再度欠了欠身之后就退了下去,往回走的路上还偷偷的擦了把额上的冷汗。
安烟如还在跟红酒较着劲儿,一会儿抬头看看玄灵,一会儿又低头看看座位,好象她多看两眼,玄灵就能把红酒变没了请她坐下似的。
安廉倾就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了,他再怎么说也比这里的四个人大上一截,好歹也算个长辈吧?!现在人家玩这一招,简直就跟当众抽了他一嘴巴似的。
于是,只怔愣了一会儿之后,安廉倾就暴走了,他猛的一拍桌子,沉下脸来对玄灵喝道:“就算你是我女儿的未婚夫,也不能不敬长辈吧!我可是她父亲!”
哗——原来不仅那姑娘是这老爷子的女儿,那变态小子也还和他有这层关系呢?!现在是怎样,女儿和女婿合伙排挤老爷子吗?!周围的观众有些兴奋。
不要以为八卦这种东西只有普通人才有兴趣,对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来说,他们除了赚钱也没有其他太多的空闲时间来培养爱好,靠的可不就是谁谁谁包*情妇被老婆当场抓奸了,谁谁谁的女婿吃里扒外算计他公司了,谁谁谁又怎样怎样……这一类的八卦来打时间吗!
甚至相比较起来的话,上流社会的八卦比平民阶层中流传得还要更快更广些,因为在这个千丝万缕缠结的关系圈中,很多时候一则普通的诽闻都可能会带来一个公司的动荡。不好好留意的话,很可能会错过很多机会的。
所以这会儿,周围的观众们听到玄灵还有一个人家女婿的身份,不由得更加热情的倾听了起来,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看能不能判断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洛洛当然也听见安廉倾的话了,但可能是因为刚才大笑了一场的关系吧,她再抬起头看着安廉倾的时候,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却已经不像最初时那么手足无措了。
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禽兽而已……洛洛撇了撇嘴,抓起玄灵的手又开始玩着人家手指,暂时冒充起避世小鸵鸟来——妈妈说过!天塌了要主动让给高个子去顶!
玄灵淡淡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被人家抓去的那只手,眉间一丝无奈之色一闪而过,但却什么都没说,任凭那小姑娘把自己的手勾上缠下的摆出各种造型。
舞者眼看玄灵已经是摆明一副不想搭腔的神态了,身为人家小弟的他,只好自觉的担当起对外交涉的职责,也免得对方说出什么更不好听的话来。
当然,他从李墨那里听到过的这安老爷子的禽兽举止不能说,先不说洛洛就在这里,说这话会给她造成尴尬,就说老大暂时不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自己如果告诉对方说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报告出来了,估计也少不了一顿排头。
想了一会儿,眼看安廉倾嘴一张,似乎又想要说什么,舞者立刻抖了抖脚,一副嚣张的痞子样话了:“我说老头儿!我老大可是林家的继承人,他娶的是洛洛,又不是你!你别拿这个来套关系啊!想振兴安家就去找别的办法,别在这一副卖女儿的样子惹人看不起!”
林家?林家!周围观众在心里把这个词转了一转,立刻沸腾了,连带着看玄灵和洛洛的目光也变得热切了起来——那就是传闻中的林家?!
这么说起来的话,好象前不久安家确实布过一个女儿和林家人订婚的消息,难道就是眼前的这对男女?!
这一届的林家家主继承,是以安家作为试手的战场,这一点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那么林家继承人要娶安家女儿,安家老爷子出现示好却被无视也就解释得通了,估计安老爷子是想趁机套交情,而人家虽说名义上是女婿,却公私分明,不想被旁杂的关系束缚了手脚。
餐厅中的客人们自以为想明白了事情的关节,看向几人的目光也不再带有谴责的意味——开玩笑!就单说那小子是林家那种疯子家出来的这一点,他们也万万惹不起啊。
玄灵抬起眼皮,淡淡的在餐厅中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一众观众立马收敛了视线,其乖巧老实的程度,和刚才那一个个都是一副“老子是有钱有身份滴银”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商界都是百家争鸣,没谁敢说自己一定是龙头老大,当然也没谁觉得自己屈居于他人之下。毕竟大家能有现在的局面,那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可是,这唯一的例外,就是林家。
如果是他们……那大家还真是只有伏低做小的份,一个不小心,搞不好下届林家家主的争夺战场就变成自家的企业了。
一时之间,整座餐厅中就只剩下了轻缓的音乐流泄出的声音,还有侍者时而走动出的声音,就连刚才偶尔能听到的谈话声都没有了,当真是完全的静音高品质。
安廉倾没想到舞者居然会拿玄灵的身份来做文章,这样一来,不仅洛洛不会再受人谴责说是不孝,就连自己的形象也变成了一个试图用女儿来接近林家的小人。
虽然上流社会中也有不少人利用女儿来拉拢其他人,但这么被人当众指责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打算把洛洛交给这混帐过啊!
安廉倾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连带看着洛洛和玄灵的眼神也变得阴婺起来。
安烟如眼看自己父亲已经阵亡,短时间看起来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只好自力自济想办法。
低下头想了想,安烟如抚了抚身上价格高昂的小洋装,笑得异常妩媚的走到了自己父亲身边,拉了拉他,然后自己站到了舞者身边的位置上。
“你好,请问我能坐下来吗?!”安烟如对舞者展齿一笑,轻声曼语的说道。
根据她以前几次在酒会一类场合中的观察,眼前这小子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要对付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而只要她安烟如坐了下来,要说些什么也就方便得多了。
安烟如算盘打得挺好,可惜舞者瞟了她一眼,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倒贴的,去找其他人吧!”说完顿了顿,无视安烟如瞬间僵滞的笑容,随手指了不远处一个秃顶大肚的中年男人,好意向对方介绍道:“你看,像他那样的货色就比较容易勾引到,你去找他吧!”
Tnnd你不要胡说八道!被随手指中的那个秃顶男人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委屈得不行——谁Tmd说我好勾引了!没看我家黄脸婆就坐对面呢吗!她可是有我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不带你这么挑拨的啊!
秃顶男人一边忍受着桌下的脚趾被细高跟踩钻出的一阵阵剧痛,一边以坚定的贞洁表情回望着一脸僵硬的转回头来的安烟如,就差没跳起来直接声明拒绝态度了。
安烟如看着那个秃顶肥肚、油光满面的男人,后者居然还敢一副保卫自己清白的戒备模样看着她。这一幕,让安烟如差点按捺不住的破口大骂。
僵硬的转回头来,安烟如勉强的笑了笑:“您真爱开玩笑!”
舞者皱了皱眉,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叹息着又摇了摇头:“说实话,你要求真别太高,像你这样的条件很难找合适的,有那样的已经不错了!”
安烟如是一忍再忍之后,这才没冲动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泼这小王八蛋一头一脸。她这样的条件?!她这样的条件怎么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有自己打拼出来的家业!要不是想着要接近玄灵,她根本就不会多看眼前这混帐一眼。
安烟如正气得不行,玄灵身边的洛洛似乎是玩手玩过瘾了,终于抬起头来,说出了进入餐厅以来的第一句话。
“舞者!”洛洛小姑娘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看着舞者:“你太过分了!”
“哈?!”舞者惊讶的回过头来,还连带着把玄灵也瞟了一眼——你媳妇儿知道好赖不啊?!
但是紧接着,在安家父女脸色稍缓之后,洛洛又马上补充了一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不能这么一针见血,要委婉点儿!”
“噗!”不远处听清这边对话的几个桌位上,有人喷了。舞者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一脸受教的谦虚样儿:“大嫂说得是,我尽量婉转点儿。”
就连玄灵都忍不住在唇边溢出了一丝笑意,摸了摸洛洛的小脑袋。
洛洛看着安烟如铁青的脸色,不是没有过片刻的迟疑,但只要一想起对方在新人村对自己说过的要接手玄灵的话,就让她没办法再心软了。
李墨惊讶的看着洛洛,倒是没能笑出来。
洛洛平常很老实很乖巧,但在自己面前都蔫儿坏蔫儿坏的,经常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出让人咬牙切齿的话来。
她知道,洛洛的自由本性就该是这样的,只是在旁人面前,尤其是在安家面前,洛洛从来都不会放纵,不多想、不多说、不多做……只尽量做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今天,怎么变了?!
不管其他人心中是怎样的百转千回,安烟如却是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了。
“你什么意思?!”安烟如本想大吼,但看了看四周悄悄聚焦在这边的视线,她还是忍了忍,低声的咬牙道。
洛洛怯怯的往玄灵身边缩了缩,委屈的撇了撇嘴:“我在帮你骂他啊。”
表情还是那个表情,动作还是那个动作,可是这样的话,以前的这个小女孩儿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安廉倾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小时候使坏设计他的样子。
那时候,他和安谦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也喜欢顶着无辜的一张脸骗人,然后每次都是别人倒霉,自己也是经常被她陷害进去的……安廉倾无意识的笑了笑,流露出了一丝温和与怀念的神情。
但这只不过是刹那间,紧接着,安廉倾的五官又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可是,那个小姑娘每次陷害自己被大人责骂,都是为了保住安谦那个旁支的咋种不被惩罚!
凭什么?!凭什么她在乎的那个人竟然不是自己?!
安廉倾的眼前开始模糊,渐渐将洛洛身边的玄灵模糊成安谦的模样。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安廉倾喃喃低语,声音破碎飘渺,就连离他最近的安烟如都没能听得清话中的内容。
玄灵微微皱眉,抬起头看着安廉倾,他没能听清太多,只是对那个隐约传出的“杀”字异常敏感而已。
“走了。”玄灵转回头,淡淡的看着李墨开口,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这个安廉倾,让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李墨莫名其妙的看着玄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特意招呼自己。舞者是他兄弟,洛洛是他老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和他的关系都没有好到会得到对方特意关照的地步吧?!
李墨还在愣,玄灵已经不耐烦了,又丢了两个字出来,依旧是对着李墨的方向:“结帐!”
靠!这个睚眦必报的变态!现在这种情形还不忘要敲她一笔的事情?!李墨回过神来,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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