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宁简单收拾了下,两人并肩出了门。
出了酒店,叶小白问:“想吃什么?”
张清宁歪着脑袋瓜想了想:“边走边看吧?”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北山市虽为二线城市,但生活节奏的缓慢,在全国是出了名的。
人们生活安逸,不图大富大贵,只求安稳惬意,因此大多数的商家,在晚上八点多钟开始,就已经陆续关门回家领老婆了。
此时街上的店面并不多。
少数摆街边摊的,架子厚厚的油污,看着也不卫生。
两人就这么走着。
张清宁走路的时候,时不时会偷偷扭头,偷偷瞄叶小白一眼。
挺平凡的一张脸,但不知为什么,侧脸看起来,那不算棱角分明的轮廓,却有着一股张清宁从未见过的坚毅。
他的眼神余光,很平静,但又似有着一种平静到极致的霸道。
这样的男人,真的会拿我的照片,干那种龌龊事么?
不过师傅说过,男人都是这样的。
也许这就是男人?
张清宁内心胡思乱想。
忽的,她感觉叶小白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顺着叶小白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是家量贩式KTV。
KTV?
不对。
她仔细看了看。
叶小白的目光,是停留在KTV门口十来米远的,一家路边卖凉粉米线的小摊。
摊子旁摆放着四五张小桌子,此时没有人。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守着她的小摊子。
早春三月,天气乍暖乍寒。
十二三度的气温,中年妇女在这夜风冷冽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孤独和无助,又透出一股子坚持。
张清宁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歪过脑袋,看向叶小白:“我们去吃凉粉吧?”
叶小白说:“天气这么冷,你吃的住?”
“别小看我哦,在北方的时候,零下十几度,飘着鹅毛大雪,我还偷偷吃冰淇淋呢!”
张清宁展颜一笑,拉着叶小白就小跑了过去。
“阿姨,我要吃凉粉!”
宋秀兰也看到两人。
看到自己儿子是一愣,她这个儿子,可从没来过她的摊子,连她的摊子什么时间摆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儿子要面子,有个摆地摊的老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如今看到儿子过来了,难免有些开心。
看到张清宁的时候,又是一愣。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秀气,那钟灵恬淡的气质,饶是她宋秀兰的眼界,都未曾见过。
这碜儿子长本事了!
“妈!”
叶小白也喊了一声,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个小小的摊子。
夜晚,寒风,凉粉,街边摊。
这种种,为什么跟他生前的时候,一模一样?
嘉庆年,他的生父母还活着的时候,父亲被拉去当壮丁,因战场立功,被眼红的小人陷害,锒铛入狱。
原本还算优越的生活,一下坠入千丈深渊。
母亲靠着自己的一手凉粉手艺,在街边摆摊养家。
便是寒冬,吃凉粉的人少之又少,也从未懈怠。
“轮回吗?”
叶小白低声喃喃,心中复杂万分。
“小姑娘,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宋秀兰热情地握住张清宁的两只手。
“阿姨,我叫张清宁,弓长张,裘马清狂,宁静似水。”张清宁甜笑着解释。
她爷爷给“清”的解释是,正本清源,意在希望有日她能祛除体内阴煞之毒。
她不喜欢,她更喜欢裘马清狂,放逸不羁,恬淡从容。
例如和叶小白并肩步行在夜晚的街道上。
“真好的名字,大晚上的,天气冷,就不吃凉粉了,阿姨煮米线给你吃。”
“听阿姨的。”
宋秀兰微笑着忙活去了,只是转身的时候,用叶小白两人都没听到的声音,喃喃说:“不是姓秦就好……”
招呼张清宁坐下,叶小白说:“妈,多煮一碗,一起坐着吃!”
宋秀兰怔了一下,笑着说好,她手脚麻利,三大碗米线很快煮好了。
宋秀兰的凉粉是门绝艺,但煮米线,总是少了种感觉,这也是碍于天冷,不得不加上去的菜单。
三人正围着桌子开吃呢,旁边的KTV走出四人,两男两女,男的脖子挂大金链子,女的装扮得花枝招展,全都半醉不醉的,朝这里走了过来。
“老板,听说你家凉粉好吃,来四碗凉粉,提提神!”
宋秀兰正要起身,叶小白已经抢先一步。
“妈,我来,您吃着。”
“你会?”
“假期在家里你也没少做给我吃,看都看熟了。”
叶小白笑着,便去拌了四大碗凉粉送过去。
噗——
一女的先动的筷,才吃第一口,便猛地吐回碗里,一手把碗掀翻在地上,叮铃哐啷摔得四分五裂。
“小兔崽子,你要咸死老娘!”